崖底克制修者的能力,深海压强则进一步对身体造成负累,要从海底出去,不仅需要避水,还要躲过海底妖物的攻击。
禹天行从洞穴挣脱出来已是奇迹,凭靠如今这幅遭遇洞穴幽影攻击的身体游出去,只怕还未出去崖谷,已溺毙半途。
江潮星能够来到此,能够发现他,说明他身上有应对海底种种难题的办法。
禹天行沉默一瞬,道:“好。”
江潮星话不多说,立即取出一避水符箓递给他,托着他上游。
江潮星状态原就好不到哪儿去,再拖着禹天行,二人逃脱艰难。好几次,海底妖兽悄然追上,意图一口吞下他们。江潮星将所有防护灵器符箓都套到禹天行身上,祭出卦剑与妖兽殊死拼搏。
拼着被妖兽咬掉半幅身体的风险,江潮星以卦剑封锁妖兽行动,带着禹天行玩命逃亡。
海底深幽与海面相距遥远,没有传送阵,只能凭靠体力硬抗。
伤势过重,江潮星游行的速度一再下降,拽着禹天行衣袍的指头几次无力松开。待禹天行被海流冲走前,快要晕过去的人猛地惊醒,又忙撑着一口气将他捞回。
季明燃看着江潮星翻着白眼快要死去一般游到最后。
二人浮出水面,又连拖带拽地把禹天行弄上岸。大功告成那刻,江潮星两眼一晕,仰倒于雪地中。
禹天行没有离开,坐在他身旁,脸色煞白地为他输送灵力。
少顷,江潮星醒来。
“咱们这回能逃脱,全靠大师姐。”
在海底奋力挣脱至今,未饮下过一滴水,江朝星喉咙干涩:“师尊师母闭关,大师姐算出我们几人在外遭遇不幸,因此施术意图逆转你我等人命运,矛青云趁偷袭,导致她遭到术法反噬重伤,逃亡之际撞上回宗的我。”
他一股脑地向禹天行倾诉此前遭遇:“矛青云把持宗门,布下改运之术逼得师尊师母无法出关,我和大师姐东躲西藏,但矛青云和苗妙湾还是找到了我们,把我们扔进了这里。”
“大师姐施用禁术试图逆天改命,她成功一半,将我拉出永世困在深渊的命运,可她、可她撑不下去了。她临死之前告诉我你的下落,让我赶来救你。”回想起痛苦的记忆,江潮星眸眼紧闭,但仍无法阻挡热泪滚落。
“”禹天行脸色白得恍若与冰雪相融,睫毛颤动,咽喉一动,然而溢出的血太多,未来得吞下的血溢出嘴角。
鲜红血液映落苍白,极为扎眼。
“天行,你如今怎样?你还好吗?”江潮星被禹天行发出的动静惊着,旋即起身搀扶着他,忧虑道:“再撑一会儿,我们先行离开此地躲起来。大师姐死前留下的止窥之术只能支持三天,这三天矛青云和苗妙湾无法算出我们的下落。等我恢复,我的卦剑还能让我们藏匿一段时间。”
能够封闭宗门对师尊设下埋伏,能够击倒宗门亲传大师姐,矛青云的修为和占术能力,已到难以匹敌的程度。
加之苗妙湾。季明燃对她能够凝聚星力的道术印象尤深。她的占星之术,不止窥测天机,还能凝聚星力。
苗妙湾一向以蒲柳之姿示人,结合崔勉月对她攻击力的轻视,想必除矛青云外,无人知晓其所隐藏的实力。
二人联手,他们想逃,又能够逃去哪里?擅占术的修者,想要寻找一个人的下落,轻而易举。
即便他感应不到自己,季明燃仍站在禹天行另一侧扶着他,她的眸光从禹天行移向天空。
空气沉闷凝重,乌云沉沉压在他们的头顶,一切景象仿若在昭示这两名少年的前景,没有一丝光亮。
江潮星走前几步蹲下身,示意道:“上来,我背你,我们尽快离开此地。”
等候少许,身后无半点动静。江潮星回头。
禹天行站在冰雪天地之间,青白虚弱、呼吸微弱,薄如纸张皮肤下显出骨头轮廓,他如此嶙峋虚弱,仿若天上降落的一片霜花都能将他重创,再多一片,则能要了他的命。
他幽幽盯着江潮星,一动不动,像一只死不瞑目的游魂野鬼,更甚过像活生生的人。
就在此时,天上闷雷响起。
“天行!”江潮星催促,“我们只有三天,快!”
“三天。”禹天行嗓音轻飘:“够了。”
江潮星以为听错:“够了?什么够了?”
季明燃已经重新飘落禹天行背后,紧紧环着他。
季明燃清楚禹天行要表达的意思。
禹天行只道:“三天后,你来找我。”
江潮星惊诧:“什、什么?你”
惊天动地轰隆一声,响雷湮灭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