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被矛青云打断:“你呀你呀,还是牢记师尊师母嘱咐,好好修炼要紧。”
“师弟。”矛青云重重一叹:“师尊对你的确过于严苛了些,这归藏心决虽是厉害,但反噬是一重比一重要重,若不按期突破,性命堪忧。你这已是第五重,若渡不过去,只怕性命不保。”
禹天行语气冷淡:“师兄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既然师弟不想与我商量,我也如你意。”矛青云好声好气地道,“师弟,你就听我的,好好帮助那些前五十的小弟子们,让该走的人尽快走。他们如何对她,你就如何对她,师弟聪慧,不需我说更多了吧?”
“我的确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禹天行盯着他。
“师弟呀,此番弟子人数已定。”矛青云仍一口一个点心,笑呵呵道:“你呀,听师兄的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然你的修行如何能有长进?别忘了,你这归藏心决分上下两卷,上卷只记载第五重心决一半,剩余一半,在下卷里头。这下卷,是在我这里。”
禹天行眸眼冰冷:“师兄言下之意,若我不听从你的吩咐,这下卷便是不给我了?”
“哎哎哎!”沾满糕粉的短胖指头在他眼前挥摆,矛青天道:“师弟这是说的什么话!师尊既把下卷交给我,自是因为信任我,知道我会好好看管你。若你不好好修行,随那小妮子混日子丢了性命,师尊怎会放过她?”
“若你成功度过第五重心决,师尊也容不外头捡来的小猫小狗,污了他的儿。”矛青云笑眯眯地以杯碰了碰禹天行的茶盏:“小师弟,一开始,这事你就不该掺和。”
杯盏里的热茶已是凉得彻底。
禹天行推开茶盏,默声走出清荷院。
矛青云的声音从后传来,“师弟呀,对比你的性命,对比你的修行,一个小小孤儿,算得什么,你说是吧?”
*
季明燃觉得,近几日,禹天行有些奇怪。
自打他背着她送她回去后,第二日,季明燃再也找不着他。
此前他会告诉自己每次的行程安排,好让她下课后去寻他。若是行程有变,他会及时递消息给她,或是索性在她必经之处候她。
可这几日,她寻遍宗门,仍找不到他的身影。
想问江潮星,可他见着自己就捏术走人,恨不得离她三尺远。
想问大师姐,但她更是忙里忙外的,好不容易抓住人问一句,她只道:“小师弟么?确实许久没有看见他了,不过修炼要紧,许是他修至紧要关头,如今正闭关突破。”
季明燃不信,不是不信大师姐x,而是不认为禹天行在闭关。
若真是闭关,禹天行会告诉她一声才是。
而且,季明燃行单只影地行在草原之中,她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环视一圈周遭。
草原空荡平坦,并无岩壁古木灌丛遮挡视野。
可她总感觉,有一股视线紧紧地缠着她。
从早至晚,从出门到回至茅草屋中。
视线若有似无,但如影追随,久而久之,她自会察觉。
自打被这抹注视缠上,这些日子一直寻机找她麻烦的小弟子们再没出现在她身边。
这些小弟子们对她态度不算友好,但季明燃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如今禹天行不见了,她闲得无聊,便也想主动逗逗小弟子们玩玩,也把他们一一倒挂在树上。
可这下小弟子们再没有鬼鬼祟祟地跟着她,甚至远远瞧见她便一哄而散,季明燃这下也失去吓唬玩闹他们的机会。
明日早些去抓住他们好了。季明燃琢磨道,虽这是记忆,但该揍回去得,就得揍回去。
当务之急嘛,是另一件事。
禹天行给她加固过房屋,但是嘛,季明燃仰头望着茅草屋顶,自语道:“这几日风大,还得再铺两层茅草,让屋顶更扎实一些才好。”
她想干就干,把成捆的茅草背上,爬上屋顶,开始吭吭哧哧地铺草。
小小人影在屋顶走过一个来回,此时天际乌云晃悠拢住月亮,月色暗下。
“哎呀!”在茅草屋上走动的季明燃脚一滑,伴随嘭的一声,她仰头砸在地面上。
乌云飘过,月光回落大地,寸寸扫过双眸紧闭的女孩,以及从其后脑渗至草地的血迹。
一道影子兀地从檐角探出,渐渐形成人影,朝地面晕过去的女孩走去。
“啊哈!”地面躺着的女孩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扑向黝黑的人影,后者被猛地一撞,仰头倒地。
季明燃坐在人影之上,想捏泥巴般胡乱揉着人影的脸部轮廓:“还想躲我到几时?”
人影安静地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