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陵平静地道:“再编一条。朕的那条要粗,要长,要花心思,织上花纹。”
绪芳初以前听春娘说,男人的胜负欲莫名其妙,她还不理解,如今落到头上,真是一座大山。
她就点灯熬油地编那一条都要吐血,她不禁亮出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向天子卖惨:“陛下,你看看,臣并非不愿,臣白日要学习,晚上要实践,抽出空还得给您编长命缕,臣的手指头都磨破了。非是臣不愿呐陛下!您秋狝已经没几日了!您千万疼惜臣下一回吧!”
他就着灯火看向她的掌心指腹,纤白靓丽的葱根,完好无损,除却几道红痕。
萧洛陵上了手,将她柔腻雪白的掌心轻笼。
她心颤,忽身子一轻,竟被他直直地拽入了怀底。
绪芳初自知挣扎不得,臀早已离了大靠,被牵至他的腿上,她惊惶失措地闭上颤栗的眼皮,他低眸,将她脸上的惊恐之色尽收眼底,化作莞尔一笑,俯身吹了吹,“朕给你上了药便不疼了,你不是道朕的龙爪有奇效么?应是如此吧,对么绪爱卿。”
那“绪爱卿”三个字一入耳,近乎每个字都能让她哆嗦一下。
他不急不缓躬腰取药,语调和煦。
“回去之后,接着编吧,这回朕要得急了。”——
作者有话说:绪芳初:狗皇帝[白眼]
第33章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极淡,若不仔细听甚至不能听出那一分低回的温柔,绪芳初只觉有股灼热的气息,含了青柑的清冽,打绺似的,一寸寸无声地缠绕上她的后颈。
她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颈部般,心跳声渐隆,手足僵硬,不敢有其他反应。
绪芳初从小养在山里头,用绪荣的话来说,她就是个“野性难驯”的女人,所以,她也几乎从来不会对谁产生过畏怕这种情绪。
陛下除外。
他身形极高,听说身高的人手掌宽大,绪芳初先前倒还不怎么觉得,如今被他把爪子捏在手里,掂量两下,她就确乎看到了大掌包小手的游刃有余,那中指长得,仿佛一根指头上分了四五节似的。
他的掌心亦是灼热,行动间逸出清冽的冷香,细嗅之下,青橘的气息里间杂了一股冬日里雪覆孤松的冷调,甚是缭绕幽沉。
“朕看绪大人这手,不像长安闺阁里养出来的娘子,有些粗糙。”
绪芳初心神一凛,心里盘算着,他要这么问,她就很难藏住自小被养在青云山的往事了。
幸得阿耶说,陛下上次召见他,只是口头嘉奖了她在禁庭内的表现,并不曾详细盘查她过往的经历。
真若是查到青云山,她也尽可以赖账。云州地界广博,青云山更是占地百里,山势高耸拔地参天,山中人烟稠密,千万人居身于此,她与殿下的生母巧合地都在云州也属正常。
不过,他只要不是傻子都不可能相信这种话。
所以,他还是尽量不要知道她的过往为好。
绪芳初的脑瓜飞速转动,她满怀忐忑地搪塞:“是么,臣这双手,从小行医惯了,虽然不用自己卖苦力讨生活,但陛下不知道,我们大夫也是需要很大的力气的,等闲弱女子,轻易摁不住那些膘肥体壮的大汉,治疗癫疾便上不得手。”
萧洛陵的左臂绕过了她僵直的脊背,虚笼了她纤薄如一张宣纸的身子。
他的掌心卧着一瓶灵药,右手拧开了瓶塞,倾斜瓶身,取出一点药油在掌心,覆在她的指头,闻言,长扫入鬓角的漆眉微微攒动,露出一抹困惑。
“你还治过男人?”
绪芳初一哽,不敢看他的脸,心里嘀咕,当然,而且我治过最成功的男人就是你。
但她岂敢说,只敢打马虎眼一笑而过:“有是有的,不过没有多少,基本都是女患。男女有大防,纵然是医患,也不能僭越雷池,臣心里有数。”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绪医官过往想来很是操劳。”
不待她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想答复,他意味不清地笑了声,喉结轻滚,凝视向她战栗躲闪的乌眸,“你说你将来要挑病患,为女子治疾?”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他笑语评价道。
绪芳初愣了个神,没意会过来对他来说这到底哪不错,指头传来冰冰凉凉的触觉,似被一股水流缠绕。那药已经搽到了患处,将她泛红臃肿的指尖悉数包裹。
药性偏凉,丝丝入里。
他擦完药,从木架上的银盆取水净手。整个过程,她一直如芒在背,坐在他的腿上。
绪芳初觉得浑身不自在,似是肌肤长毛,又痒,又无处抓挠,心里头忿忿,嘴角勉强挂了笑容,难受地劝告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臣还要回去为您另编一条长命缕,不如,臣便先告辞了?”
她清楚得很,自己的腰被束着,他不放人,她根本动不了。
腿上的温度,初始不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炙烫,那股源源不绝的热力好似穿透而出,烫得她浑身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