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并未言语,但不动声色地睨着她,倒像是一句诘问:你走个试试看?
她便只能认了怂。
奇也怪哉,就算对面手握生杀大权,也不该令她这般胆小如鼠,莫非是因为心里有愧,心虚不成?
当初青云山他强行要走,是他的过错,但后来,她将奶团不顾他的意愿扔给他抚养,绪芳初到底是理亏。
养孩子付出的心血实在是太大了。她心知肚明,因此愈发无地自容起来,干巴巴地微笑,恨不能也装个不胜酒力,托大监将她拖出去。
接下来更为惊恐之事发生了,对方的手动了。
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蓦然间抬高,握向她的下巴。
绪芳初惊怔觳觫,惊惶唤了声“陛下”,但这没有使她幸免于难,反倒那只手越握越紧,五指收拢,将她的颌骨轻攥,带有几分强硬地迫使她抬高。
他炽热的视线,不掩藏地含了欲,沉沉地俯视在她翕动着的、如不胜凉风的花苞的唇瓣上。
若说先前,她敏感查知到帝王对她藏匿不深的占有欲和引诱,那时他毕竟还是有所收敛的,行事不会过火,稍事遮掩,尚存体面,眼下,他却是连藏都不藏了,全然卸掉了拙劣的伪装,眼底的情绪喜恶难辨,充斥着直白的侵占与掠夺。
她恍惚意识到什么,不及躲避,腰身被他更紧地捉住。
殿内火光倏明倏暗,蜡烛似是烧到了尾,在那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他漆黑的发,披于肩后,压低的眸,含了不加掩饰的欲念,握了她下巴的手,微微松开,然而拇指却不等她反应地,摁向她的下唇。
唇瓣饱满而柔软,带有一缕岸芷汀兰的馨香。
起初他的拇指下力不深,可看她浑身轻颤,乌眸底隐隐荡出星光,他忽地呼吸鼓噪,连日里来的压抑亟需找到一个宣泄口般,指腹重重地着力,自她玉柔花软的唇瓣上重重地碾过。
指下来回地挼搓。
在簪花宴上遇到她之前,他已有数年不曾有过人欲。
他此前以为,自己只是养崽养得身心俱疲,又或是在战场几经生死,没空有鱼水之思,后来入主大明宫,他又以为,他定是尽瘁国事,无暇分神。
直到,她又出现了。
第一次她为他侍疾,为他按摩之后,身体诚实的反应令他如拨云见日,恍然大悟。
绪芳初觉得自己的下巴好不容易摆脱了脱臼的危险,但她的嘴唇,几乎要被他整个搓掉了,刚开始她还用眼神去哀求,企图换回天子的一丝人性,到了后来,她在麻痹之中心如死灰。
当她的唇瓣快要被他擦出火星时,一念忽然劈入脑海。
她来太极殿也有多回了,从来没听到什么蚊子嗡嗡。
那只“铁齿铜牙”的蚊子,莫不是,一尊身长有八。九尺的人形巨蝇?
她一哆嗦,换来他一问:“在想甚?”
绪芳初不敢搭话,连忙摇头。
他的指腹停在她的唇角,揩下来的唇脂,为她唇边的笑涡印下了一抹淡绯,他看了眼,竟似有些心满意足,沉声道:“绪大人的唇伤,好得真快。”
绪芳初哆嗦着道:“下次,下次不能好这么快了?”
他蓦地笑出了声音,“爱卿真是极具慧根的人物。”
绪芳初睖睁,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萧洛陵释开了手,看着她被擦花的兀自颤如琴弦的唇瓣,强行抑下身体内处更深而爆裂的欲望,低沉了嗓说道:“下次,就在秋狝之后。”
绪芳初短暂地脑袋混沌了半晌,才怔怔意会到,所谓“下次”的涵义,她忽地满脸涨红,诚惶诚恐但又毫不迟疑地道:“陛下!臣,臣不以色侍人的!”
她蹭地似臀下着了火似的自他腿上弹开,而他也并未曾伸手去掬,任由她挣开以后,绉纱外袍放量极高的绸袖,无风轻曳,徐徐落回足踝处。
萧洛陵看见袖袍后朦朦胧胧的人影,就如梦中浮世,一厘厘转入现实。
不是镜花水月的追逐,而是鲜活真实的肌肤。
早该如此的。
他想。
贪恋美好、放纵人欲是兽的本能,人之于兽,不过多一重束缚罢了。
他早该如此放诞。
只是,不该就轻易地便宜了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