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骄,他的手上还担着任善的羽绒服。
任善定定地举着电话站在原地,像是一根冻僵的冰柱,看着一身白色棉服的林骄步履匆匆地朝他走来。
林骄紧皱着眉头,竟然显出一股淡淡的焦躁。
平日里的林骄总是面容平静的模样,仿佛即使天塌下来,也能安之若素。
10米……
5米……
3米……
2米……
这个时候的校园空无一人,只有远方传来的缥缈的读书声,星星点点的雪花像是一场倾泻的大雨,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独立于世的错觉。
任善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林骄无知无觉地,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像是一只不谙世事、自投罗网的迷途羔羊。
林骄堪堪停在离任善半米的距离,将衣服递给任善,好看的眉眼紧紧蹙着。
“又发什么疯,不穿衣服就往外面跑,你是铁打的吗,冻不死你,还翘课。给,你的衣服。”
林骄精致的面庞冰冷如寒霜,语气也并不温柔,本是来势汹汹不好惹的模样。
奈何天寒地冻,一开口便是团团白气,吓人的气势便弱了几分,甚至有些滑稽。
任善却并不觉得搞笑,只觉眼热,直直地看着林骄快要皱成一团的眉眼,忍不住想要伸手将它们抚平。
眼见任善没什么反应,林骄轻轻“啧”了一声,抬腿走近了一步,强制性地将羽绒服披在任善身上,原本强硬的语气弱了几分,透露着股别扭的温柔。
“别犟了,外面冷,我今天中午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怪你的意思,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之后会多睡一会的。我帮你跟老师请了假。”
任善呆呆地拢了拢羽绒服,闻着林骄靠近动作间带来的若有若无的清香,仿佛“生锈”的头脑才开始运转。
中午……
中午发生了什么呢?
中午任善又一次发现林骄摸黑学习,他只是担心林骄还没来得及参加高考就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猝死的全校第一。
于是在课间就“午休该休息还是该争分夺秒学习”这个辩题,再次与林骄展开了他单方面激烈的辩论。
在任善摆事实、讲道理,长篇大论午休睡觉的重要性后,林骄一句淡淡的“多事”便KO掉了任善,让他彻底闭了嘴。
所以……
林骄是觉得他是因为中午那句话伤了自尊才跑出了教室?
任善在心里轻笑一声,看来是他在学校里的表现毫无纰漏,竟然让林骄忘记了初见时的模样,竟然真的觉得他是一个敏感幼稚的青春男高生。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任善不动声色地挂断电话,面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知道的,我是插班生,高二才转学过来,你是我的同桌,还是我的……朋友,我只是觉得不睡觉对身体不好,不是命令你,也不是想左右你的生活……”
任善太知道如何利用自己出色的五官摆出让人怜惜愧疚的神情,因此,即使他落在“朋友”二字的语调奇怪突兀,林骄也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他情绪并未好转。
毕竟对于一个青春期的正常高中生,在高二的时候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自然而然会对朝夕相处的同桌产生“雏鸟”情节。
更何况,任善并未对他造成实际的伤害,反而给他恰到好处的善意。
林骄面露歉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