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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秋爽斋偶结海棠社 蘅芜苑夜拟菊花题（第3页）

宝钗想了一想，说道：“有了，如今以**为宾，以人为主，竟拟出几个题目来，都是两个字：一个虚字，一个实字，实字就用‘菊’字，虚字便用通用门的。如此又是咏菊，又是赋事，前人也没作过，也不能落套。赋景咏物两关着，又新鲜，又大方。”湘云笑道：“这却狠好。只是不知用何等虚字才好。你先想一个我听听。”宝钗想了一想，笑道：“《菊梦》就好。”湘云笑道：“果然好。我也有一个，《菊影》可使得？”宝钗道：“也罢了。只是也有人作过，若题目多，这个也算的上。我又有了一个。”湘云道：“快说出来。”宝钗道：“《问菊》如何？”湘云拍案叫妙，因接说道：“我也有了，《访菊》如何？”宝钗也赞有趣，因说道：“越性拟出十个来，写上再来。”说着，二人研墨蘸笔，湘云便写，宝钗便念，一时凑了十个。湘云看了一遍，又笑道：“十个还不成幅，越性凑成十二个便全了，也如人家的字画册页一样。”宝钗听说，又想了两个，一共凑成十二个。又说道：“既这样，越性编出他个次序先后来。”湘云道：“如此更妙，竟弄成个菊谱了。”宝钗道：“起首是《忆菊》；忆之不得，故访，第二首是《访菊》；访之既得，便种，第三是《种菊》；种既盛开，故相对而赏，第四是《对菊》；相对而兴有馀，故折来供瓶为玩，第五是《供菊》；既供而不吟，亦觉菊无彩色，第六便是《咏菊》；既入词章，不可不供笔墨，第七便是《画菊》；既为菊如是碌碌，究竟不知菊有何妙处，不禁有所问，第八便是《问菊》；菊如解语，使人狂喜不禁，第九便是《簪菊》；如此人事虽尽，犹有菊之可咏者，《菊影》《菊梦》二首续在第十第十一；末卷便以《残菊》总收前题之盛。这便是三秋的妙景妙事都有了。”

湘云依言将题录出，又看了一回，又问：“该限何韵？”宝钗道：“我平生最不喜限韵的，分明有好诗，何苦为韵所缚。咱们别学那小家派，只出题不拘韵。原为大家偶得了好句取乐，并不为此而难人。”湘云道：“这话狠是。这样大家的诗还进一层。但只咱们五个人，这十二个题目，难道每人作十二首不成？”宝钗道：“那也太难人了。将这题目誊好，都要七言律，明日贴在墙上。他们看了，谁作那一个就作那一个。有力量者，十二首都作也可；不能的，一首不成也可。高才捷足者为尊。若十二首已全，便不许他后赶着又作，罚他就完了。”湘云道：“这到也罢了。”二人商议妥贴，方才息灯安寝。

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一]皆千古未有之奇文，初读令人不解，思之则喷饭。

[二]却因芸之一字工夫，已将诸艳请来，省却多少闲文。不然必云如何请如何来，则必至齐犯宝玉，终成重复之文矣。

[三]这是“正经大事”已妙，且曰“平章”，更妙！的是宝玉口角。

[四]妙极！又点前文。通部中从头至末，前文已过者恐去之冷落，使人忘怀，得便一点。未来者恐来之突然，或先伏一线。皆行文之妙诀也。

[五]宝钗诗全是自写身分，讽刺时事。只以品行为先，才技为末。最恨近日小说中一百美人诗词语气只得一个艳稿。

[六]看他清洁自厉，终不肯作一轻浮语。

[七]好极！高情巨眼能几人哉！正“鸟鸣山更幽”也。

[八]看他讽刺林宝二人着手。

[九]看他收到自己身上来，是何等身分。

[十]这句直是自己一生心事。

[十一]妙在终不忘黛玉。

[十二]宝玉再细心作，只怕还有好的。只是一心掛着黛玉，故平妥不警也。

[十三]且不说花，且说看花的人，起得突然别致。

[十四]看他终结道自己，一人是一人口气。逸才仙品固让颦儿，温雅沉着终是宝钗。今日之作。

[十五]一路总不大写薛、林兴头，可见他二人并不着意于此。

[十六]不写薛、林，正是大手笔，独他二人长于诗，必使他二人为之则板腐矣。全是错综法。

[十七]看他忽然夹写女儿喁喁一段，总不脱落正事。所谓此书一回是两段，两段中却有无限事体，或有一语透至一回者，或有反补上回者，错综穿插，从不一气直起直泻至终为了。

[十八]“宋”，送也。随事生文，妙！

[十九]必得如此叮咛，阿呆兄方记得。

[1]娣（dì）：义同“妹”。按古时信函的书写习惯，女子对兄自称“妹”，对姊自称“娣”。

[2]采薪之患：原义为因病不能打柴，后用作自称生病的婉辞。

[3]痌瘝（tōngguān）：对疾苦的关怀。

[4]棹（zhào）雪而来：乘船冒雪而来，即乘兴而来的意思。棹，船桨。

[5]平章：品评、议论。多用于官方言辞。

[6]十三元、门字韵、韵牌匣子：近体诗所用的诗韵中，“元”字韵次序在上平声第十三，所以称为“十三元”，“门”字韵即是属于“元”字这一韵目之内，后文“韵险”则是指韵字生僻难押的诗韵。“韵牌匣子”，把诗韵各部同韵的字，分别刻在小牌子上，装入匣内，供作诗时选用。

[7]鸡头：即芡实。水生植物，果实如米，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