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是那个姓阮的?
(侯)在裤子裆里住,自然是阮胡子了。
(史)如此昏夜,他来何干?
(侯)不消说,又是讲迎立之事了。
(史)去年在清议堂诬害世兄的便是他。这人原是魏党,真正小人,不必理他,叫长班回他罢了。
(长班出,怒介)我说夜晚了,不便相会,果然惹个没趣。请回罢!
(阮拍长班肩介)位下是极在行的,怎不晓得。夜晚来会,才说的是极有趣的话哩;那青天白日,都是些扫账儿。
(长班)你老说的有理,事成之后,随封都要双份的。
(阮)不消说,还要加厚些。
(长班)既是这等,待我再传。
(长班进禀介)禀老爷,姓阮的定求一见,要说极有趣的话。
(史)唗,放屁!国破家亡之时,还有什么趣话说!快快赶出,闭上宅门。
(长班)凤抚回书尚未打发哩。
(侯)书已写就,求老先生过目。
(史读介)
【前腔】
二祖列宗,经营垂创,吾皇辛苦力竭。
一旦倾移,谁能重续灭绝。
详列福藩罪案三桩大,五不可、势局当歇。
再寻求贤宗雅望,去留先决。
(史)写的明白,料他也不敢妄动了。(吩咐介)就交与凤抚家人,早闭宅门,不许再来啰唣。(起介)正是:江上孤臣生白发;
(侯)灯前旅客罢冰弦。
(史、侯下)
(长班出呼介)马老爷差人呢?
(差役)有。
(长班)领了回书,快快出去,我要闭门哩。
(差役接书介)还有阮老爷要见,怎么就闭门?
(阮向长班介)正是,我方才央过求见老爷的,难道忘了?
(长班佯问介)你是谁呀?
(阮)我便是裤子裆里阮哪。
(长班)啐!半夜三更,只管软里硬里,奈何的人不得睡。(推介)好好的去罢。(竟闭门入介)
(差役)得了回书,我先去了。(下)
(阮恼介)好可恶也,竟自闭门不纳了。(呆介)罢了!俺老阮十年之前,这样气儿也不知受过多少,且自耐他。(搓手介)只是当前机会,不可错过。这史可法现掌着本兵之印,如此执拗起来,目下迎立之事,便行不去了,这怎么处?(想介)呸!我倒呆气了,如今皇帝玉玺且无下落,你那一颗部印有何用处?(指介)老史,老史,一盘好肉包掇上门来,你不会吃,反去让了别人,日后不要见怪。正是:
穷途才解阮生嗟,
无主江山信手拿;
奇货居来随处赠,
不知福分在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