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太太!这些日子好吗?要得!”
“丁先生!”她的小手揉着条很小的,花红柳绿的手帕,“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放心!尤太太!没事!没事!来!请坐!”他指定了一张椅子。
明霞像做错了事的小女孩似的,乖乖的坐下,小手还用力揉那条手帕。
“先别说话,等我想一想!”丁务源背着手,在屋中沉稳而有风度的走了几步。“事情相当的严重,可是咱们自有办法。”他又走了几步,摸着脸蛋,深思细想。
明霞沉不住气了,立起来,追着他问:“他们真要打大兴吗?”
“真的!”丁副主任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明霞把手帕团成一个小团,用它擦了擦鼻洼与嘴角。
“有办法!”丁务源大大方方的坐下,“你坐下,听我告诉你,尤太太!咱们不提谁好谁歹,谁是谁非,咱们先解决这件事,是不是?”
明霞又乖乖的坐下,连声说:“对!对!”
“尤太太看这么办好不好?”
“你的主意总是好的!”
“这么办:交代不必再办,从今天起请尤主任把事情还全交给我办,他不必再分心。”
“好!他一向太爱管事!”
“就是呀!教他给场长写信,就说他有点病,请我代理。”
“他没有病,又不爱说谎!”
“在外边混事,没有不扯谎的!为他自己的好处,他这回非说谎不可!”
“呕!好吧!”
“要得!请我代理两个月,再教他辞职,有头有脸的走出去,面子上好看!”
明霞立起来:“他得辞职吗?”
“他非走不可!”
“那——”
“尤太太,听我说!”丁务源也立起来。“两个月,你们照常支薪,还住在这里,他可以从容的去找事。两个月之中,六十天工夫,还找不到事吗?”
“又得搬走?”明霞对自己说,泪慢慢的流下来。愣了半天,她忽然吸了一吸鼻子,用尽力量的说:“好!就是这么办啦!”她跑上楼去。
开开门一看,她的腿软了,坐在了地板上。尤大兴已把行李打好,拿着洗面盆,在床沿上坐着呢。
沉默了好久,他一手把明霞搀起来:“对不起你,霞!咱们走吧!”
院中没有一个人,大家都忙着杀鸡宰鸭,欢宴丁主任,没工夫再注意别的。自己挑着行李,尤大兴低着头向外走。他不敢看那些花草树木——那会教他落泪。明霞不知穿了多少衣服,一手提着那一小筐鸡蛋,一手揉着眼泪,慢慢的在后面走。
果子结得越多,农场也不知怎么越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