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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谢恒茫然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我这是活下来了?”
早知这么简单,他……
“殿下——!”
刚推开过的门又被推开,谢恒还没看清是谁,那人就跟个炮仗似的冲了进来。
谢恒一惊:“陈遥?不是叫你们走吗?怎地又折返了?”
陈遥先是被这一室的狼藉震惊到哑了言,偷偷摸摸的用余光打量了一旁的谢恒,头脑风暴了许久,不知自己给自己搭了个什么戏台,提都不提这混乱的光景。
“不知怎的,我这心中总是惴惴不安……所以一直在楼下候着。”陈遥压低声音,“沈絮怎么离开了?难道他还不肯从殿下?”
说到这个谢恒就生气,忍不住道:“你知道他不肯从,还领过来做什么?人家家中再怎么变故,也不该这么被你们戏弄!多大点官啊,就耍上官威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也不怕他回过劲儿来弄死你!”
“他能有什么本事……”陈遥嘀咕道。
谢恒指着他鼻子骂:“人家好歹京科状元!还问他有什么本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事情办成这副模样,你是什么?”
“是是是,是下官办事不周……”陈遥不敢再触他霉头,“那殿下是要回宫吗?”
“不回宫怎么办?睡你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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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犹如鹅毛般簌簌往下落,朱红的宫墙蜿蜒数十里,宫苑矗立,飞檐斗拱,连脚底踩的汉白玉台阶也刻着栩栩如生的祥云纹饰,足见其气派恢宏。
经过这番胡乱的争斗之后,天色已然见晚,石板路的尽头只剩几个零星的太监跟丫鬟挑着活干,这些都是些身份最不值得一提的那一批,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即便是偷偷弄死了几个也没人会注意。
就像他一样。
……沈絮伸出手,手腕处青紫的腕痕触目惊心,钻心刺骨的胀痛顺着手臂挑动着他的神经。
他站了很久,雪积了很深才记得迈步往前走。
但他没有方向,走再久也只是在内廷不断地兜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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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哥儿?”
院门微开,门槛外站着个身形高挑,不施粉黛的宫女,她生得很端正,不知站了多久,手指跟脸颊冻得通红,但面容是冷的,一瞧见雪中的沈絮,脸色忽儿变了,
“哥儿怎么不进屋?天冷路滑,若冻到了可怎么是好?”
“兰心姑姑。”沈絮极为擅长伪装,很快整理好情绪,笑容中微微带着点疲惫,
“姨母歇下了?”
“娘娘在的,怎么瞧着这样疲倦?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兰心担忧地捏了他的手臂,隔着皮捏得到清晰的骨节,心疼道,“快进去,里面生了炭火,还暖着呢。”
“我没事。”谢恒轻轻拂去她的手,“下次别在这里等着了,天寒地冻,若是冻上了得难受好一阵子。”
“哥儿别担心奴婢了,奴婢一把年纪,做惯了粗活,皮糙肉厚的,耐冻。倒是哥儿你……”兰心摇摇头,“不提这个,快进去。”
兰芷轩不如其他的宫苑气派,位置地段选得也不怎么好,胜在一个安静。
他母家也不过是个从八品的小官,能选着这块地儿已经算是不错,且沈絮的姨母纳兰若喜静,得了这儿又偏又小的福,无人跟她分院。
没有人的日子里,就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她就满足了。
“清之。”纳兰若见到他的反应简直跟兰心如出一辙,她本在刺着一朵兰花的心,见着沈絮就停了手中的活,笑着招手,“快到姨母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