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沈絮眉梢微挑,推开了门。
这座院子是纳兰若安排的,本着是方便他科考,临时搭了个庭院,没成想成了他目前唯一的居所。
院子不大,但打扫得很干净,就是屋里实在是没什么东西,除了一张床,最显眼的恐怕就是那面不大不小,却占满了空隙的书架。
沈絮伸手拂去了衣袖上的冰霜,将伞收起搁放在了一旁。
绕开书架,靠窗的桌椅旁用水养着几支梅花,枝丫倚在瓶沿,朝着窗外。
身体的疲惫感随着门合上后一拥而上,沈絮坐在窗前发了会儿呆,最后缓缓俯下身,枕着手臂,假寐般地垂下了眼。
冷风凌冽,仿佛能冻住他的五脏六腑,连心脏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微微弓了一下腰,黑丝垂落,这一刻,单薄的身躯能依靠的,仿佛只剩下眼前的这几株残梅罢了。
渐渐的,睡意侵蚀了他的意识,沈絮能清晰地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冷,那些森寒恨不得化成锋利的爪牙将他撕个粉碎……
但他太累了。
甚至有种就这么继续睡沉了后,就不会感到冷了的错觉。
于是他放任、再放任,直到意识都快沉沦后,一股惊到骇人的戾气油然而生,化作钢针毫不留情地贯穿神经,生生刺醒了他!
“……”
意识清醒后,皮肤里残存的寒意提醒了后知后觉的沈絮,他抬眼,只见眼前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被吹开。
怪不得冷得厉害。
“……”他撑着身体,伸长手臂去够窗沿,只来得及伸出一半,岂料半路杀出个熟悉的脸颊,陡然闯进他的视野——
“嗨!”
“……!”
沈絮惊骇不已,下意识后退,衣袖却不知何时被他早早压在了花瓶底下,这一牵动,梅花先遭了殃,满瓶的水眼看要流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忽然从窗口伸过来,稳稳当当地扶住了险些五马分尸的花瓶。
“好险,幸亏我反应快。”
谢恒一脸后怕,正欲出声,目光先注意到了沈絮裸露在外已经冻伤的手。
“果然,谁叫你在外面待那么久。”谢恒在衣袖里掏了掏,掏出一盒拇指宽度的瓷瓶来,“太医院说效果还不错,试试。”
“殿下?”沈絮微张着嘴,“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早会开完了呗,没事干了,闲逛。我听宫女说你住这儿,怎么住这儿?也太偏了,差点没找着。”谢恒说,“你睡觉怎么不关窗?染上风寒可不好受。”
沈絮眉头紧蹙,发丝被压弯了好几簇,手无意识地藏在袖口内,视线没从谢恒身上移开过,像极了一只弓着背炸开毛的野猫,好像只要对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就会伸爪子挠人。
……正合他意,谢恒鸡贼地想着。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左右沈絮都瞧他不顺眼,那不管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且谢恒已经心中已经经历过数次起起落落,沉沉浮浮,自从得知兜了个圈子,自己的性命仍旧攥在沈絮手中之后,才想着破罐子破摔的。
但此“破罐子破摔”并非等死,而是谢恒意识到沈絮根本就没法相信他,更遑论不止沈絮,原身树敌无数,想对他动手之人怕是几只手都数不过来。
还不如随波逐流,直接将所有人都引出来后,这样也好一网打尽。
反正他能回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