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费尔顿不等白金汉得到拔剑的机会,他事先把米莱迪用来自杀的刀子藏在胸口的衣襟里,这时他猛地一跳,向公爵扑过去。
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帕特里克走进来大声叫道:“公爵,一封从法国来的信!”
“从法国来的!”白金汉大声叫道。他一想到这封信是谁寄给他的,立刻忘了眼前的一切。
费尔顿利用这个时机,一刀刺进白金汉的腰部,一直刺到刀柄为止。
“哎呀!叛徒!”白金汉大声嚷着,“你刺中了我……”
“赶紧捉凶手!”帕特里克狂吼起来。
费尔顿向身边扫视一遍预备逃走,看见门开着,就跳进了隔壁的客厅,那正是我们在上文说过的,有好些拉罗舍尔代表等着的地方。他跑过这地方,急忙向阶梯赶去,但刚好踏着第一级,他就遇见了温特勋爵。勋爵看见他脸色苍白,神情慌张,手上和脸上都沾了鲜血,连忙抓住他的衣领叫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早就猜着了这件事。可惜迟了一分钟!唉!该死,我真该死啊!”
费尔顿毫不抵抗,温特勋爵把他交到卫兵手中,吩咐他们把他带到一个临海的小平台上等候新的命令,然后连忙向白金汉的办公室赶去。
费尔顿曾经在穿堂里遇见的那个人,听见了公爵的叫唤和帕特里克的叫喊,急忙赶到了白金汉的办公室里。他看见公爵躺在一张沙发上,用一只**的手紧紧地掩着自己的伤口。
“拉波特,”公爵用垂危的声音说,“拉波特,你可是她派来的?”
“是的,公爵,”奥地利的安娜公主的忠心内臣回答,“不过也许太迟了。”
“别说话,拉波特!旁人会听见您说话的。帕特里克,别让任何人进来!唉,她派人来告诉我的话,我是不会知道了!上帝!我死了!”
公爵晕过去了。
这时候,温特勋爵、代表们、出征的将领们和白金汉的司令部里的官员们,都拥到他的屋子里来了,到处都发出了失望的叫唤。这件使得司令部充满悲叹声的消息,不久就传了出去,传到了市区里。
响了一声大炮,它宣告刚才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温特勋爵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迟了一分钟!”他大声嚷着,“迟了一分钟,唉!上帝,上帝,多么不幸啊!”
原来,这天早上七点左右,有人告诉他说堡垒有个窗子上挂着一条绳梯。他立刻跑到米莱迪的屋子里,发现屋子空了,窗子敞开着,铁栅栏已经锯断。他想起了达达尼昂派人带给他的口信,不禁替公爵担心得发抖,赶忙跑到马厩里,顺手牵了一匹马,等不及备上鞍辔就跳上去,拼命向司令部飞驰。
他在司令部的院子里下了马,赶忙爬上台阶,就像上面所说的,在最上面的那一级碰见了费尔顿。
这时候,公爵并没有死,他醒过来了,重新睁开眼睛,于是希望又回到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先生们,”他说,“请各位让帕特里克和拉波特两个陪着我吧。”
接着他又说:“唉!您来了,温特!您一大早派了个发疯的怪人到我这儿来。现在您看吧,他把我害成这个样子!”
“噢!公爵!”勋爵大声说,“我要抱憾一辈子。”
“你错了,亲爱的温特,”白金汉向他伸出手去说,“我还没认识过一个人是值得教另一个人留恋一辈子的。不过,你让我们待着吧,我求你。”
勋爵流着泪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帕特里克和拉波特陪着身受重伤的公爵。人们去找医生,到那时没能找到。
“您会没事的,公爵,您会没事的。”奥地利的安娜公主的忠仆,跪在公爵的沙发前面不断地说。
“她写了些什么给我?”正在淌血的白金汉忍着剧痛,用微弱的声音来谈他心爱的人,他说,“她写了些什么给我?你把她的信念给我听。”
“噢!公爵!”拉波特说。
“念呀,拉波特。你难道没有看见我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吗?”拉波特拆开信上的蜡印,把羊皮信笺放到公爵的眼睛面前,白金汉想尽法子去认信上的字却认不出来了。
“你念吧,”他说,“你念吧,我一点儿也看不出了,你念吧!因为我也许马上就要听不见了,而且,我会不知道她写给我的话就死了。”
拉波特不再迟疑了,他念道:
公爵:
自从和您相识以来,我从您那里接受过痛苦,也为了您忍受过痛苦。因此,倘若您关心到我需要休息,我就哀求您终止对付法国进行的大规模备战措施,并阻止一场战争。
人家公开地说,宗教是这场战争明显的原因,又偷偷地说幕后的原因是由于您对我的爱情。这场战争不仅会给英法两国造成种种巨大的灾殃,而且对您本人,公爵,还会带来种种使我无法心安的不幸。
请您保重自己的性命,旁人正在威胁着它,在我不是被迫地把您看作是个敌人的时候,它是我所心爱的。
您亲密的安娜
为了听这封信,白金汉振作起了自己所剩无多的生命力。随后,信完了,他如同在这封信里找到了一种辛酸的失望似的,问道:“您难道没有别的事要亲口告诉我了,拉波特?”
“有的,公爵,王后吩咐我告诉您请您务必提防,因为她得到过消息说有人想杀害您。”
“就是这些吗?就是这些吗?”白金汉焦躁地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