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谈他穿着比谁都考究,”波尔多斯说,“只谈他在卢浮宫撒的珍珠吧。那一天我也在场,老天,我拾着了两颗,每颗都真的卖了十个皮斯托尔。你呢,阿拉密斯,你可认识他?”
“同各位一样,先生们,因为我在亚眠那地方的园子里参加过逮捕他的任务,领我进去的是王后的马房总管布当日先生。我当时在修道院读书,觉得那种做法对于国王来说是残忍的。”
“如果我现在知道白金汉公爵在哪儿,”达达尼昂说,“这不会阻止我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王后跟前,即使那会使得红衣主教大发雷霆,我也不管。因为我们真正的对头,唯一的对头,永久的对头,就是红衣主教。所以如果我们能够找到法子,很厉害地开他一次玩笑,说句真心话,那是我很愿意拿脑袋去拼的。”
“达达尼昂,”阿多斯说,“这个针线杂货店老板可曾告诉您,王后以为有人捏造了假信叫白金汉来?”
“她正害怕人家这样做。”
“请您等一下再说。”阿拉密斯说。
“什么事?”波尔多斯问。
“还是说下去吧,我想回忆一些事情。”
“到现在,”达达尼昂说,“我真相信王后的这个贴身女侍被绑的事,是和我们所谈的大事有关的,而且也许还和白金汉先生到巴黎有关系。”
“加斯科涅人真是满脑子的想象力。”波尔多斯赞美地说。
“我很爱听他说话,”阿多斯说,“他的地方口音我觉得很好听。”
“先生们,”阿拉密斯接着发言,“请各位听我说这件事吧。”
“我们听阿拉密斯说。”三个朋友同时说。
“昨天,我在一个学问渊博的神学博士家里,为了研究学问,我有时候总去请教他……”阿多斯微笑了。
“他住在一个非常僻静的区域,”阿拉密斯继续说,“那是他的爱好,他的职业使得他非如此不可。后来,在我从他家里出来的那一刹那……”
说到这儿,阿拉密斯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几个听他说话的人齐声问,“在您从他家里出来的那一刹那?”
阿拉密斯像是在发什么狠心,如同一个正在信口开河说谎,却忽然觉得自己被一种意外的障碍挡住了的人一样。但三个伙伴都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张起了耳朵听着他,他没有办法向后退缩,于是继续说道:
“这位博士有一个侄女。”
“噢,他有一个侄女!”波尔多斯打断了他的话。
“她是个值得敬佩的贵妇人。”阿拉密斯说。
那三个朋友同时笑了起来。
“哈!倘若各位要笑或要怀疑的话,”阿拉密斯回答道,“各位就没什么可以知道的了。”
“我们都像穆罕默德的信徒一般虔诚,也都像纪念死者的石碑一般不开口。”阿多斯说。
“那我接着往下说。”阿拉密斯说,“这个侄女有时候来看她的伯伯。昨天,她碰巧和我同时都在那儿,所以我不得不陪着她去上她自备的四轮马车。”
“她有一辆自备的四轮马车吗,那个博士的侄女?您认识阔夫人了,朋友。”波尔多斯抢着说,他的毛病之一,就是嘴太快。
“波尔多斯,”阿拉密斯回答说,“我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您,说您很不谨慎,说照您这个样子对于结交异性是有害的。”
“先生们,先生们,”达达尼昂隐约窥见了事情的底细,高声说道,“事情是严重的,如果我们做得到,应该尽力不开玩笑。您往下说吧,阿拉密斯,您往下说吧。”
“忽然间,一个黄黑头发的大个儿,派头像是世家子弟……喏,真有点儿像您说的那个人,达达尼昂。”
“也许就是他。”这一个说。
“那是可能的。”阿拉密斯说,“他走到我跟前,他带来的五六个人跟在后面的十步内外,他用最有礼貌的语调向我说:‘先生。’接着又向那个挽着我胳膊的贵妇人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