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您是假装不懂我的意思吧,先生。”女囚犯带着一种表示疑惑的微笑回答。
“不,夫人,我用一个军人的荣誉发誓,我用一个基督徒的信仰发誓!”
“怎么,您竟不知道温特勋爵对我定下的种种计划!”
“我全不知道。”
“不可能,您是他的心腹!”
“我从来不说谎,夫人。”
“噢!不过,为了不教人猜到他那些计划,他是遮掩得很不够的。”
“我简直不想猜一点什么,夫人。我向来只等候旁人的托付,并且除了他当着您的面对我说过的话以外,温特勋爵什么也没有告诉过我。”
“不过,”米莱迪用一种令人难以相信的诚实语气说,“难道您不是他的同谋者吗?难道您不知道他为我安排了一种羞辱,一种比世上任何惩罚都更可怕的羞辱吗?”
“您弄错了,夫人,”费尔顿红着脸说,“温特勋爵不是一个会犯这样罪行的人。”
“好呀,”米莱迪暗自说,“他不知道内容,把这件事叫作一件罪行!”随后她大声说:“无耻之徒的朋友是什么都会做的。”
“您叫谁无耻之徒?”费尔顿问。
“在英国,难道有第二个人配得上这样一个称呼?”
“您可是想说乔治·维利尔斯?”费尔顿睁着两只冒火的眼睛问。
“就是信邪教而不信宗教的人叫他作白金汉公爵的。”米莱迪回答,“倘若要认识我想说的这个人,我不相信在整个英国会有任何一个英国人,需要一种这样长的说明。”
“上帝的手伸到他身上了,”费尔顿说,“他逃不了他应受的惩罚。”
对于这位公爵,费尔顿只表示了一切英国人对他所怀的憎恶之感。当时的天主教徒却把他叫作横征暴敛的人、目无法纪的人、**的人,而清教徒则简单地叫他作撒旦。
“唉!老天!”米莱迪喊道,“我在哀求您把他应得的惩罚给他的时候,您知道我追求的并不是自己的复仇,而是为了整个民族的得救。”
“您认识他吗?”费尔顿问。
米莱迪看见事情如此迅速地达到了这样的效果,不禁满腔快乐,她暗自说道:“他终于盘问我了。”接着她回答道:“啊?我是否认识他!啊,认识的!认识他,是我的不幸,是我一辈子的不幸。”
这时候,米莱迪如同悲痛到极点似的,扭着自己的两只胳膊。费尔顿无疑感到自己失去力量了。他向门口走了几步,女囚犯本来一直望着他,因此突然跳起来追他,拦着不让他走。
“先生,”她大声叫喊,“请您做做好事,请您发发善心,请您听一听我的请求。那把刀子,勋爵出于可恶的谨慎心从我手边拿走了,因为他知道我想怎样使用它。噢!请您听完我的请求!请您开恩,请您垂怜,只需把那把刀子还给我一分钟!我拥抱您的双膝,您等会儿关上这扇门,而我恨的不是您。老天!您是我遇见的唯一公正、仁慈而且有同情心的人!您也许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分钟,那把刀子,一分钟,仅仅一分钟!以后我就从门上的小窗洞子里还给您,不过是一分钟!费尔顿先生,您可以拯救我的荣誉!”
“您要自杀?”费尔顿吃惊地叫起来,却忘了把自己那双手从女囚犯的手里抽出来,“您想自杀?”
“我说出来了,先生,”米莱迪一面低声说,一面让自己跌倒在地板上,“我说出了我的秘密!他什么都知道了,老天,我完了!”
费尔顿始终站着,身体一动也没有动,心里拿不定主意。
“他还有些怀疑,”米莱迪想道,“可见得我的样子装得不够真。”
听见有人在过道里走,米莱迪辨出了那是温特勋爵的脚步。费尔顿也辨出了,他向门口走了一步。米莱迪赶上前去。
“噢,不能说一个字,”她用一种有力的声音说,“凡是我向您说过的话,不能对这个人说一个字,否则我就完了,而那是您,您……”
接着,脚步走近了,米莱迪害怕被人听见她的声音,没有再往下说,用一个表示极其恐慌的动作,伸出自己漂亮的手儿掩住费尔顿的嘴。费尔顿轻轻地推开了米莱迪,她就往一把长躺椅上倒下去。
温特勋爵只在门外经过并没有进来,他们听见他的脚步声远了。
费尔顿的脸色苍白得像是一个死人,他偏着耳朵静听了好一会儿,随后,直到脚步声完全听不见的时候,他才如同一个人从梦境里出来似的透了一口气,接着就从屋子里冲到外边。
“哈!”米莱迪一面说,一面又来静听费尔顿的脚步声,向着和温特勋爵相反的方向走远了,“你终于落进我的手掌心了!”
随后,她又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