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底子不错,哭起来像只受惊的小鹿,不吵也不闹,盈着泪的眼只看着你,任谁都会看得心软得一塌糊涂。
当初落到她手里时,便看出来她这样乖巧的容貌定然能满足那些有怪癖的男人。所以才一直藏着,没有早早叫她接客,更是默许了她在脸上抹灰扮丑。
三年过去,这凉州城有这般喜欢且权财都有的,也只有崔老爷一个,再不卖出去,老了,没人要,她岂非做了个亏本生意?
“收拾收拾,晚上崔老爷来,你去接待他。”
柳妈妈越过她就走。
虞秋水盯着紧闭双眼嘴边挂血的李四哥,莫大的恐慌升起,下意识抓住柳妈妈的手,要说的话在柳妈妈瞥来那阴狠的一眼时,咽了回去。
柳妈妈抽出手,抬手摸她的头。也不知道虞秋水是不是被吓傻了,竟站着一动未动,由着她摸。
“乖孩子,妈妈这是为你好。”
虞秋水心里那一点希望,啪的一下,灭了。
柳妈妈转身进去,壮丁拖着李四哥掉头往后院外走,再往前,就是虞秋水经常洗衣裳的湖,厚厚一层冰,人掉在里头,谁都发现不了。
她忽然没了勇气去看,掉头就往外跑。
李四哥被发现了,柳妈妈打死了李四哥,没有人可以带她跑。
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穿过小厨房,刚跑出后院,前方冒出现两个壮汉,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虞秋水脚步停下,立即转身,就见着两个妈妈手里拎着粗绳,一步步逼近。
她站在雪地中,再一次感受到被那户人家卖到青玉楼时的绝望。
这样的绝望,她已经体会过无数次。
被推进昏暗的房间,门一关,落锁的声音传来,虞秋水立刻去扒门,门早已经被锁死了。
“小水啊,别想着跑,青玉楼养了你这么多年,是时候报答了。你若是跑了,崔老爷一个不高兴,叫人拆了青玉楼,你叫我们怎么活?”
“崔老爷背后之人只手遮天,你我都惹不起。你乖乖的,把崔老爷伺候好了,还能过上好日子。”
虞秋水使劲一踹门,嘶吼出声:“我不稀罕!”
外头站着的俩妈妈嗤笑,摇了摇头,根本不理她,转身就走。
“还是年轻,不知外头有多险。”
“待她在外头被欺负了,就知道青玉楼的好。”
两人说笑声传进来,针一般扎在虞秋水身上。这样的话不是没听过,青玉楼的妈妈教训不听话的花魁时,先是一顿罚,再说这类话哄骗她们。
虞秋水望着被锁死的门,想到崔老爷满身肥肉的样子,心中一阵恶寒。
她再次尝试拉门,只拉开了一道缝,根本出不去。转身环顾四周,看到对面紧闭的床,立刻跑过去,伸手一推,没推动。
低头一看,窗户被锁死了。
虞秋水眨了眨眼,低头看自己生了冻疮的手,忽然觉得双手很痒,痒得她想将生冻疮的肉挖出来,这样就不会再痒了。
她挪到门后,蹲下来,双手环抱膝盖,脸埋在膝盖里,身子颤抖。
外头忽降骤雪,越来越大。
柳妈妈提着衣裙,快步下楼,脚跺在楼梯板上,噔噔声从三楼响到一楼。走到厅堂,见着那头坐着的人,脸上堆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