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便见她眼中泪珠一颗颗掉,风华正茂的女子,此刻满脸的不甘怨怼。
虞秋水捏紧了手,抿唇没有说话,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
崔老爷是凉州城最近几年起来的富商,年近五十依旧喜好寻花问柳,此人好折磨女子的名声在外,抬进府里的女子没过几日便没了踪影,谁也不想伺候他。
华娘止住骂,盯着她半晌,忽然几步走到她面前,捏着她下巴抬起来,双眼直直瞪着她的脸,拇指摩挲,擦去她脸上的灰,露出污渍下干净的脸。
十五岁的年纪细皮嫩肉的,日日被冻,手上生了冻疮,脸上倒是一点事都没有,红彤彤的脸瞧着真是嫩。
华娘掐住她脸颊一扯,力气不小,尖锐的指甲划到脸上,弄得虞秋水生疼。
眼前她服侍将近三年的女子,待她不算多好,类似这样掐脸推搡,多得数不清。
华娘甩开手,对着虞秋水冷嘲热讽。
“你以为你就不用伺候了?那些个脏东西最喜欢雏,我要是没了价值,你看柳妈妈会不会推你去伺候他们。”
虞秋水骤然抬眸望她,张了张口,想到什么,终是捂着脸没有说。
华娘冷嗤一声,甩了衣袖上楼。
虞秋水没有跟着,回了小厨房,湿水洗干净脸,用木筷挑了猪油敷在脸上疼的地方。
这张脸得保护好,别的地方可以受伤,独独脸不能。
待她抹完,一转身便对上灶台后小厮的眼,双眼阴沉沉地盯着她,她朝他一哼声,“看什么看。”
她走到灶台边,抹了锅灰,薄薄一层往脸上擦。
小厮依旧盯着她看,半晌才开口:“前几日我听绿芽说,柳妈妈想让华娘教你怎么伺候客人。”
虞秋水方才被外头寒气冻得通红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柳妈妈要是真这么说,由不得她不愿。
“我先前说过的话还算数,你要是反悔了——”
不等他话说完,虞秋水推开门就走。
小厮盯着被砰的一声关上的门看了好一会,才移开目光。灶台里的火肆意舔舐锅底,他又添了几根柴进去,压得火焰抬不起头。
外头雪下大了,先前走回来踩的脚印已经被掩盖。
虞秋水捂着脸遮挡风雪,推开厅堂的门,进去后径直上二楼去华娘房间。
门是关着的,走到门口,忽地没有勇气去问华娘小厮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柳妈妈若是真的那么想,她又怎么能躲得了呢。
她低着头,站在门口好一会,房间里头响起华娘唱小曲的声音,起先婉转动听,不过一会带上了哀怨。
虞秋水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转头就要回睡好几个婢女的小房间,方转身,就听楼下小厮招呼声,声音很是惊喜。
“天寒地冻,公子快进来,喝口热茶。”
虞秋水探头望去,只见红漆木门那走进来身披白色大氅的男人,带着帷帽,看不清样貌,但瞧他浑身气质出尘,身份应是不一般。
又是个来花天酒地的。
她没多看,捂着脸低头下楼。
楼梯直接通往厅堂,为避免被叫去接待客人,虞秋水擦着楼梯边走,背对那人,脚步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