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见她觉得苦却不说,低低叹了口气。端着粥喂她时,她说话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什么时候能好?”
婢女安慰她:“只要姑娘按时喝药,想着自己病快些好,就能好得快。”
这样哄稚子的话虞秋水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好不了,艰难地笑了笑。
待婢女简单帮她擦拭身子离开后,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睡着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清醒,看着这间房,心中一阵一阵地别扭。
她不像柳妈妈那样脸皮厚能心安理得地抢旁人的东西,一直在这待着,又没有得到一个能令自己安然接受待在此处的理由,每每想到那人的身影,就觉得十分别扭。
明明她可以用在此地养身子为借口叫自己安心,可怎么都过不去那道坎。
想问清楚,问他为何屡次救自己,问他究竟是怎么看自己的。
知道外头有人守着,虞秋水却没有喊人,这个时辰,他该是休息了?
哪知刚想到他,便听到他的声音。心口一颤,忍不住抬头去看,但脑袋实在是沉,抬不动,索性躺着听。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温度,“喝过药了?”
“方才婢女端来药和粥,药都喝了,粥剩一半,许是胃口不好。”
虞秋水心中一暖,这点小细节都能被注意到,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侍从心这么细。
“你去歇息,换人来。”
门被推开,虞秋水立刻闭上眼,继续装睡。
脚步声靠近,也不知走到何处,停下了。
虞秋水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心虚要装睡,本是打算问他那几个问题,他一来,反倒不敢了。
心口怦怦直跳,也不敢睁眼,身子僵着不动,很快感觉到不适,他要是再不走,她就要装不下去。
沈琢站在床前不到三米处,身子稍稍抵着桌沿,将少女装睡的模样看在眼中。
与她同床共枕那么久,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在装睡。
少女看着像是睡着,但那垂下的眼睫一颤一颤的,稍有响声,身子便会小幅度动弹,装都装得不像。
靠着桌沿缓了会,沈琢忽地出声:“醒了,就不要装睡。”
虞秋水有种被教书先生抓包的惊慌,眼睫眨了眨,小幅度睁开,一眼就看见男人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口一跳。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干脆闭着嘴装死。
谁知他居然走过来,步伐很慢,每一步都走在她心口,一下一下地拍打,总觉得他会说要赶自己走的话。
“我病好了就——”
“以后喝完药,把这个吃了。”
虞秋水怔愣,从他手里接过油纸包,沉甸甸的。鼻塞,嗅不到味道,但油纸上头的系带只看一眼便知是城南那家糖果铺的,里头装的是蜜饯。
她没立刻打开,也没有还回去。已经许多年没有尝过甜味,一旦碰到,哪里舍得放开。
“谢谢。”她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好像今天已经说了很多次。
男人并没有回她这句,转身就走,仿佛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给她送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