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第二十九篇 Purgatorio XXIX（第1页）

第二十九篇Purgatorio。XXIX

神秘的游行队。

她说完以后，像一个迷恋的少妇唱着，继之以：“得赦免其过，遮盖其罪的，这人是有福的！”[1]而且，像山林女神一般，欢喜孤单地在树荫下游散，有的希望看见阳光，有的要躲避他；她那时沿着河边，逆流前进，我也跟着她的样儿，在河的这边小步而行。我们还未走完一百步光景，两岸同时弯曲，使我面向着东方。

我们行了不久，那少妇转身向我说：“我的兄弟，看着听着罢！”忽然有光线透过大树林的全部，我怀疑这是闪电；但是闪电马上就会完，这个却继续着，而且更加明亮起来，我心里想：“这是什么光啊？”在明亮的空气里，又有柔和的音调传播着；那时我感着真正的虔诚，使我抱怨夏娃的大胆，因为上天下地都服从了，她以一个刚刚造成的女流，便不肯忍耐在面幕之下；[2]假使她能安心些，那么我将早已尝着这种难以言语形容的美味了，而且要享受得更长久。

当我行进于永久幸福的最早果子之间，真是心迷目乱，希望尝着更多的喜悦，那时我们前面明亮的空气，在青枝绿叶之下，变得像烧着的炭火，柔和的音调听得出是一首歌。神圣的少女呀！[3]假使为着你们我挨饿，受冷，失眠，那有正大的理由向你们要求报酬呢。现在，赫立康应当给我以泉水，而乌拉尼娅应当带着她的歌队帮助我，把难于下笔的东西织成诗句。

行稍远，我似乎望见有七株金树，因为我们和他们之间尚有一个长距离呢；走近以后，那些东西的外形大概不变，但我的识别力才认定他们是灯台；[4]所听见的歌声是“和散那”。[5]灯台的上面，放着火光，照耀仪仗的进行，比晴夜中天的满月还要明亮。我觉得奇怪，回头问善人维吉尔，他所回答我的也是一副觉得奇怪的面相。我只好再转过去看那堂堂的景象，他们迟迟向我们而来，恐怕姗姗来迟的新娘也比他们快些。

那少妇向我喊道：“为什么你只望着那些光，不注意他们后面来的东西呢？”于是在灯台引导之下，我看见后面有一群穿白衣裳的，那洁白之色，在地上从未有过。白光从我左边的水面反射出来；假使我向水面看，他又把我的左像反射出来，和镜子一般。

当我行到和那些仪仗只有一河之隔的时候，为看得清楚起见，我在这边岸上站定了脚。我看见灯台向前进时，后面留着彩色的尾巴，像长穗一般；因此在上面的空气有七条不同颜色的带子，像太阳所做的弓，月亮所做的腰围。这些带子向后延长，竟出于我视线之外；据我的判断，在最外边的带子彼此相距有十步。[6]

在这光耀的天空之下，如我在前所写，来了二十四位长老，两个一排走着，头戴着百合花冠。[7]他们唱道：“你在亚当的女儿中有福了，你的美丽永久有福了！”[8]

在我对岸之花草地上，这些天之选民走过以后，像天上的星随着星一般，来了四个活物，每个头上戴着绿叶冠。每个有六扇翅膀，翅膀上满布着眼睛；假使阿尔古斯的眼睛还活着，他们就是这般亮晶晶的。要描写他们的形状，读者诸君，恕我没有这种闲笔，因为还有别的迫切的工作，使我不能再迟慢了。但是请一读《以西结书》罢，以西结描写怎样看见他们从冷的地方到来，在乌云和电光之中，其快如旋风一般；我所见的，就在他所作的书上；只是关于翅膀方面，则约翰同于我而异于他。[9]

在四个活物之间，有一辆凯旋的车子，在两个轮盘上，由一只半鹰半狮的怪物拉着走。[10]他把两个翅膀高举在中间一条光带和其他三条光带之间，而并不触到任何一条；[11]他们高举到望不见的程度；他飞鸟的部分是黄金色，其余部分是白色混合着朱砂色。[12]不仅在罗马之阿非利加努斯或奥古斯都胜利的时候，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车子；[13]就是太阳神的车子在他旁边，也未免逊色；太阳神的车子，走出正道，因为地球的请求，尤比特大神依照神秘的正义把他烧毁了。[14]

三个贵妇人在右轮盘这边环行舞蹈：一个是红色，红到和火不能辨别清楚；第二个的肌肉和骨骼，看上去是碧玉做的；第三个像新降的雪；一时似乎白色的做引导，一时又似乎红色的做引导，依她的歌声，其余两个调节她们步伐的快慢。[15]在左轮盘的一边，是四个穿着紫色的贵妇人，表示她们的欢乐，其中一个有三只眼睛的做着引导。[16]

在我已描写的一群后面，我看见两个老人，衣服式样不同，但是在态度上是同样庄重而可敬的。一个显出他是著名的希波克拉底的家族；希波克拉底是自然为了他最宝贵的造物而产生的。其他一个显出他是别有用心，带着一把锐利而发亮的宝剑，我虽是在流水的这边，也觉得害怕。[17]后来又看见四个，[18]都是谦逊的态度；最后是一个孤单的老人，他出神地行着，但视觉却很灵敏。[19]这七个老人的服色都和第一群的相同，只是他们不戴着百合花冠，却是玫瑰花和别的红花；从稍远之处望去，一个人要发誓说他们睫毛以上都冒着火呢。[20]

当那车子正对着我的时候，我听见“霹雳”一声，那些高贵的人物都跟着灯台而一律停止了行进。[21]

译注

[1]《诗篇》第三十二篇第一节。蒙上帝赦宥，乃为有福。

[2]夏娃欲早脱“无知”之面幕，而急食“知识树”果，因被上帝逐出乐园，否则此地仍为人类之居所也。

[3]此乃对文艺女神之祈愿。参见《地狱》第二、三十二篇，《净界》第一篇，及《天堂》第一、二、十八篇。赫立康（Elia=Heli）为希腊之一山，文艺女神所居，由其处流出两条泉水。乌拉尼娅（Urania）为天文女神。

[4]《启示录》第一章第十二节及第二十节：“既转过来，就看见七个金灯台。……七灯台就是七个教会。”同书第四章第五节：“又有七盏火灯在宝座前点着，这七灯就是上帝的七灵。”但丁似乎混合此二处文字以为比喻。所谓“七灵”，又称“圣灵之七种赠品”，即七种天赋：智慧、了解、考虑、能力、知识、怜悯、畏神。

[5]“和散那”为耶稣进耶路撒冷时众人对其欢呼称颂之词。见《马太福音》第二十一章第九节，《马可》《约翰》二福音亦载之。此处乃二十四位长老所唱。

[6]七条带子（或长穗）曳于灯台之后，象征七种圣礼，或七种天赋所成之工作。日光之虹，月光之晕，可视为由于《启示录》第四章第三节：“又有虹围着宝座，好像绿宝石”之暗示。“十步”或指“十诫”。

[7]二十四长老象征《旧约》：《撒母耳记》上下作一卷，其他《列王纪》《历代志》亦然，《以斯拉记》与《尼希米记》合作一卷，十二小先知之书合作一卷，如此则《旧约》共为二十四卷。二十四长老之来源于《启示录》第四章第四节：“宝座的周围，又有二十四个座位，其上坐着二十四位长老，身穿白衣，头上戴着金冠冕。”白衣表示信仰，百合花表示其信仰与教训之纯洁。

[8]《路加福音》第一章第二十八节，天使对玛利亚说：“蒙大恩的女子。”又第四十二节以利沙白对玛利亚说：“你在妇女中是有福的。”此处歌词或是对玛利亚，或是对贝雅特丽齐。

[9]《旧约》《以西结书》第一章第四至十四节载以西结（先知）所见之四活物：“我观看，见狂风从北方刮来，随着有一朵包括闪烁火的大云……又从其中，显出四个活物的形象来。他们……有人的形象，各有四个脸面，四个翅膀。他们的腿是直的，脚掌好像牛犊之蹄……行走并不转身。……至于脸的形象，前面各有人的脸，右面各有狮子的脸，左面各有牛的脸，后面各有鹰的脸。”《启示录》第四章载约翰所见天上之宝座，其第六至第九节中谓：“宝座周围有四个活物。……第一个活物像狮子，第二个像牛犊，第三个脸面像人，第四个像飞鹰。四活物各有六个翅膀，遍体内外都满了眼睛。”人、狮、牛、鹰之脸代表《马太》《马可》《路加》《约翰》四福音。据但丁长子彼得言，六扇翅膀表示“六律”，即自然、摩西、先知、福音、使徒、教会诸律法。绿叶表示希望。眼睛表示对于事物过去未来之知识。阿尔古斯（Argo）为神话中之怪物，有百眼，此睡彼醒；尤诺女神使之看守山林女神伊诺（Io），后听雨神（Mercurio）说故事而入睡，遂被杀。

[10]前头部分是鹰，后身部分是狮，此怪物名格利丰（Grifone），象征耶稣，言其“人而神”（Homme—Dieu）也。车子象征教堂。两轮之解释甚众，最满意者为默想生活与力行生活。其他解释为《旧约》与《新约》，或圣方济各与圣多明我教派。

[11]半鹰半狮怪物之双翼，高举在第三与第四，第四与第五灯台后曳着的光带之间。双翼似乎一指慈爱，一指真理或正义。《诗篇》第三十六篇第五节：“耶和华阿！你的慈爱，上及诸天；你的信实，达到穹苍。”又，第十节：“愿你常施慈爱给认识你的人，常以公义待心里正直的人。”

[12]《旧约》《雅歌》第五章第十节及第十一节：“我的良人，白而且红，超乎万人之上。他的头像至精的金子。”

[13]阿非利加努斯（SeAffrio）及奥古斯都（CesareAugusto）均为罗马胜利之大将，但其侪所乘之凯旋车，皆不足与此相比。

[14]太阳神之子法厄同为父驱车，出乎正道，尤比特击毙之。参见《地狱》第十七篇注10。太阳神以重任为儿戏，而尤比特则罚其子而赦其父，在人类看来，其正义似难于了解。

[15]此三贵妇象征神学上之美德：白色为信仰，绿色为希望，红色为慈爱。红色者的歌声调节舞蹈之迟速。《哥林多前书》第十三章第十三节：“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

[16]此四贵妇象征主要的美德或行为上之美德：谨慎、正义、勇敢、节制。谨慎即智慧也，为一切行为之指导；“三眼”所以认识过去、现在、未来。紫色衣服（紫袍）表示帝国（政权）。

[17]此二老人，一为圣路加（SanLuca），视为《使徒行传》之作者，一为圣保罗（SanPaolo）。保罗于《达歌罗西人书》（第四章第十四节）中称路加为“亲爱的医生”，故路加被视作为精神上的希波克拉底（希波克拉底为希腊医生，见《地狱》第四篇注20）。最宝贵之造物指人类。保罗为《新约》中十三篇书信作者，其带剑之故解释有二：一则其《达以弗所人书》（第六章第十七节）中谓：“圣灵的宝剑，就是上帝的道。”二则彼乃一殉教者。

[18]此四个老人指《新约》中《雅各书》《彼得书》《约翰书》《犹大书》；在《新约》中比较不重要。

[19]孤单老人指《新约》末篇之《启示录》，为约翰所作，内容述其在拔摩岛所见的一串幻景，用以指示快成的事。

[20]百合花表示《旧约》之纯洁；《新约》中之慈爱（博爱）则用玫瑰花及其他红花以表示之。

[21]游行队之全体，最前为七灯台一排，次为十二对长老，次为四活物，在其间有凯旋车一辆，为半鹰半狮怪物拖着走，车右有三贵妇，车左有四贵妇，最后为七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