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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Paradiso III（第1页）

第三篇Paradiso。III

月球天：灵魂之未能坚守信誓者。毕卡尔达·窦那蒂：皇后康斯坦斯。

那太阳[1]从前用爱情温暖我的胸怀，现在却用证明和辩驳来显示我以美丽的真理的面目；我那时要抬起头来向他承认我的错误，信服他的解说；但有一种影像出现，使我专心注视他们，因此我忘记了要做的事情。

假使我们看在一块透明的玻璃上，或清静而容易见底的水面上，将有我们的影像反射出来，那影像淡得和白额上安放着的珠子一般；[2]那时我所见的影像也仿佛如此，他们有准备和我说话的模样；因此我所犯的错误，正和那恋着水中影的少年人相反。[3]

我看见这些影像以后，以为是回光返照，便转过脸来向后面一望，想寻出影像的来源；但一物不见，于是只好再转眼望着我那柔和的引导人的光；在她微笑的时候，她神圣的眼睛里便发光。

她说：“你不要以我对于你幼稚的思想而微笑为怪，因为你的脚还没有踏在真理上面，只是依着你的旧习惯，东张西望扑个空。这些你所见的影像都是真的物体，[4]他们所以贬谪在此，是因为他们没有坚守他们的信誓。那么你对他们说话，听他们，相信他们，那使他们满意的真光不容许他们的脚离开他。”[5]

我于是转身向着一位似乎最要说话的影像，像一个性急的人一样对她说：“幸福的精灵呀！你在永久生命的光线之中，感受一种不尝不知的温柔；假使你看得起我，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你们的际遇。”那时她的眼睛微笑着，立即答道：“我们的仁爱决不把正当的要求关在门外，也像他的仁爱施于各处一般。[6]我在世上，是未婚的修女；假使你好好地回忆一下，我的美丽的增加，[7]不致叫你不认识我是谁；你将再认识我是毕卡尔达，[8]我在这里同着别的幸福者，我们在运动最迟的天体上。[9]我们的热情，只被圣灵所燃着，以得符合他的秩序为欢乐；此种际遇，似乎不算得意，因为我们忽略了我们的信誓，有一部分没有履行的缘故。”

于是我对她说：“在你的体貌上，发扬着一种神光，因此使我初看不认识，我的记忆力及不到；现在你既告诉我你的名字，可以帮助我认识你。请你告诉我，你们享着这里的幸福，是否还希望更高的地位，以便更易看见上帝，更加被爱呢？”[10]

她和别的精灵都微笑了一会儿，后来像被上帝的爱情燃着，很喜悦地回答我道：“兄弟！我们的希望是被仁爱的德性所安定了，他只叫我们要求我们所有的东西，我们没有别的愿望。假使我们希求更高的，这种愿望便不与上帝的意志相符合，上帝指定我们就在这里；假使我们在生活之中仁爱是必需的，而你再考虑所谓仁爱的内容，你将见及这种愿望在天上是不可能的。幸福者的意志与神的意志符合，这是尤为切要之事，所以我们的意志唯一而已。因此我们一层一层安排在这天国里，凡足以取悦于统治我们的君主，便是我们全体的欢乐。他的意志给我们安宁；他好比海洋一般，一切创造的和自然所做成的都汇归于他。”[11]

那时我很明白，在天上到处都是天堂，而且至善所赐的恩惠并非同样。然而，像一个人满足于这种食品，而仍有味于那种，于是对这种表示感谢，对那种表示需要；同样，我在姿势上和言语上请求她告诉我：她未能完成的织物是什么？[12]

她说：“天上有一位所处比我们高的女人，[13]因为她的生活完满，功德超越，在世间很有许多采取她的衣式和面幕的人，她们不问在醒时在睡时都愿意伴着那丈夫直到死，他接受她们合于仁爱的一切信誓。[14]我以她为法，从女孩的时候即逃避尘世；我披起她的袍，我立愿遵守她的信条。后来有几个男人，[15]惯于多做恶事少做善事，把我从甜蜜的修道院里拉出来；上帝知道我后来的生活呢！

“还有，在我右边的一位，她在这一重天里发最亮的光辉，凡说及我的话都可以说在她的身上。她是女修士，也是有人把她脸上的神圣面幕脱下来的。但在她违背本愿返到尘世以后，那面幕从未离开过她的心。[16]这就是那大康斯坦斯的光，他从士瓦本的第二暴风生出第三暴风与最后权力。”[17]

她这般说，于是开始唱：“福哉！玛利亚。”一面唱着，一面消灭，像重物沉入深渊一般。我的眼光跟着她，直到看不见以后，才转过来向着一个更可尊敬的目标，就是凝视着贝雅特丽齐；但她的光芒对于我的眼睛太强了，起初是受不住的，因此迟慢了我的发问。

译注

[1]此处“太阳”指贝雅特丽齐。

[2]半透明之玻璃上所成的影像是隐隐约约的；白上加白，则看不清晰。

[3]指那喀索斯（见《地狱》第三十篇注15）以其水中影为真人，但丁则以真人（灵魂）为回光。

[4]物体【或本质（substane）】，指本身能存在之一切东西，如人，如树，如剑。物体与“偶有性”（at）相对，偶有性为一物体之经验或属性，如爱情，如绿色，如光亮。

[5]这些灵魂编列在最下之月球天，故有贬谪之意。但丁设想所有幸福的灵魂都“居住”在天府，但彼等之善行各有不同，因而所得的幸福也有等级，“显示”在各层天上。脚不离真光，即不虚妄之意。

[6]上帝之仁爱无所不施。

[7]灵魂脱离肉体以后，美丽和德性都增进了。参见《净界》第三十篇末段。

[8]毕卡尔达·窦那蒂（Piati），为西门·窦那蒂（Simoi）之女，但丁友人浮雷塞及著名黑党领袖寇尔索之姊妹。见《净界》第二十三篇注5，第二十四篇注14。但丁之妻杰玛·窦那蒂则为马奈多·窦那蒂（Mai）之女，伊亦有一兄弟名浮雷塞，后人因常误会。

[9]月球最近地球，绕地一周之路为最短，故每日绕行（自东至西）之速度亦最小也。按但丁所云，月绕地一周乃地球自转之现象，实则月球本身自西至东之运动其速度为最大。

[10]但丁此时尚不知幸福的灵魂共居于天府，故其直率之问题引起听者之微笑。

[11]“创造”为无中生有，如天使及理性的灵魂；“自然所做成”指传种生产。百川朝宗于海，以得其安宁（静止），喻所有幸福的灵魂皆归于上帝。

[12]但丁感谢已得之解说，又提出新的问题：毕卡尔达未能坚守之信誓为何？

[13]指圣女克拉拉（SantaClarad’Assisi，1194—1253），圣方济各之门徒，仿圣方济各教派创克拉拉教派（Clarisse）。

[14]“丈夫”指基督。

[15]毕卡尔达之兄寇尔索及其随从，为政治上之关系，强迫毕卡尔达嫁与罗塞利诺（Rosselliosa），此人实为强暴叛逆之徒。

[16]身虽返俗，昔日信誓不去于怀。

[17]康斯坦斯见《净界》第三篇注6，为那不勒斯与西西里王罗杰（Roger）之女，在巴勒莫（Palermo）修道院做修女，被人强嫁与日耳曼皇帝亨利第六。亨利第六之父为腓特烈第一，诨名赭胡子（见《净界》第十八篇注15）。后康斯坦斯生腓特烈第二。三代皆有勇名，称三“士瓦本之暴风”。士瓦本（Soave或Svevia），王朝名；腓特烈第二为该朝最后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