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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篇 Paradiso VII（第1页）

第七篇Paradiso。VII

贝雅特丽齐解释疑问：基督赎罪：灵魂不灭。

“和散那！众军队之神圣上帝！用你的光明，照耀这些国度的幸福灵魂！”

就是这样唱着，我看见那为双重光所包裹的东西[1]回到他的歌队去了；他和其余的灵魂跳舞着，像火星迸射一般快，他们突然远离了我的视线。

我满肚子的疑问，在心里说：“对她说罢，对她说罢，问那高贵的女人，她用甜美的露珠来消你的口渴呢。”但是那种尊敬占据着我的全身，只要听见一个“贝”字，或一个“特”字，[2]就足以叫我把头俯下，像一个要睡的人。

贝雅特丽齐让我在为难之中一会儿，于是用她微笑的光照耀我，叫一个虽在火焰之中的人也感着愉快；她开始说：“我的判断是不会错的，你所不懂的是：正义的报复为什么还需要正义的报复。[3]我要拨开你精神上的疑云；请你听好，因为我对于高深教义的说话就是我给你的赠品。

“一个不是从生育来的人，[4]因为他不愿忍受对于自己有利益的约束，他自己堕落了，累及他所有的后裔也堕落了；从此人类气息奄奄了许多世纪，自溺于大错误之中，直到上帝的道下降，那里他把离开创造者的性质和他自身联合，他的这种行为仅仅由于他的永久的爱。[5]

“现在，听着我说的理由：这种和创造者联合的性质，在他被创造的时候，诚然是纯粹而善良；但因他自己的错误，才被逐于天堂，因为他离开了真理的路和他生命的路。假使从这种性质上估量，那么十字架上所受的痛苦，是再公平没有了；[6]但从那受痛苦者的本身上着想，那就再残酷没有了。于是从一种行为发生多种的结果。上帝和犹太人欢喜着同样一个死；由此，地震动而天开了门。[7]以后你不会难懂了，假使有人说：正义的报复，经过正义的法庭，而再被报复。

“但我看见你的心里，由这个想到那个，又打了一个结，很希望着我来解开。你说：我所听到的我都明白，但是为我们的赎罪起见，上帝为什么采用这唯一的方法，就是这个我不懂。兄弟！”上帝的用意，瞒过了一般人的眼睛，因为他们的智慧并非在神爱的火里长成的。不过，许多人都望着这个目标，看得透的还是很少，我愿意说明为什么这种方法较有价值。

神善是没有嫉妒的，因为他内心的热量，迸射着火星出来，用以散布他永久的美德。凡从神善不假媒介而直接流出的，是没有穷尽，因为他盖印一次以后，那印迹便不再改变的。凡从神善不假媒介而直接生出的，是完全自由，因为他不受制于管辖其他造物之势力的。[8]一物愈加和他相同，便愈加被他所喜悦；神圣的热量射入一切的东西，但在那最和他相似的东西上面最为剧烈。这些优越之点，称为人类的造物是享有的，假使有所缺失，人类就要从他的尊贵堕落下来。只有罪恶使人类剥夺自由，使他和至善不相似，因为那时他只有些微的光照耀着；他永不能回复原来的尊荣，除非他反抗丑恶的乐事，甘受正义的责罚，以弥补过失所造成的空虚。

“当你们的性质整个的在种子里有了罪恶，便失去了这些尊荣和天堂；假使你用心观察，便知道他们是不能回复原状的，除非经过两个渡口之一：或者由于上帝的宽容，免除他们的债务；或者人类自己对于他的妄行能够赎罪。现在，你要尽力注意我的说话，把你的眼光射到这永久言论的深渊。

“在他限定的地位，人类是永远没有能力赎罪的，因为他既然以不服从而趾高气扬，决不肯再服从而低首下心；这就是人类不能自己赎罪的理由。因此上帝必须用他自己的方法，以回复人类完满的生活，就是用一种方法，或两种并用。[9]

“但因一种行为愈加表示心意的善良，则愈加使人觉得蔼然可亲；所以那留有印迹在世界的神善，愿意用一切的方法把你们再拉起来。从第一日到末一夜，上帝对于人类的行为，从未有过，而且将来也不会，在彼此两方面做到这样崇高，这样伟大；[10]上帝不仅宽容他们的罪恶，而且牺牲自己，使人类能够自立起来；所有其他方法，都不足以表示公正，除非那上帝的儿子降生人世。[11]

“现在，为满足你的欲望起见，我再解说一点，庶几可以使你和我一般明了。你说：我看见水，看见火，气和地，以及一切他们的混合物，都要归于败坏而不可以久存；但这些东西都是造物，[12]假使你刚才对我说的[13]是真实，那么他们都应当免于败坏呀。兄弟！那些天使和现在你所经历的清白的境界，[14]可以说整个的为上帝所直接创造；但你所提出的那些原质和由他们合成的东西，乃是被一种已创造的势力所形成的。他们所含有的物质是创造的；在这些绕着他们的众星内的形成势力是创造的。[15]走兽和植物的生命，是由于神圣的光之发射和移动，从含有潜力的合成物内抽出的。[16]但你们的生命是由于至善不假媒介而直接吹入的，[17]至善使他恋慕着他自己，如此则他也永远盼望着至善。

“由上之说，你可以再推知你们的复活，假使你想到你们的两位祖先是怎样被造成了人类肉体的。”[18]

译注

[1]查士丁尼是立法者，又是胜利的皇帝，故为双重光所包裹。

[2]但丁一闻贝雅特丽齐名字中之一音，即生敬畏。

[3]人类始祖亚当所犯的罪恶称为原始罪恶（即前篇所谓“旧罪”），耶稣代人类赎罪，被犹太人钉死于十字架，这是正义的报复（即前篇所谓“为神怒报仇”），而犹太人又受提图斯皇帝之惩戒，亦视为正义的报复。如认耶稣被钉死为正义，则犹太人何必再受惩戒，此即但丁之疑问也。

[4]亚当为上帝所造，并非由生育而来。

[5]基督教以上帝（神）乃三位一体，三位者：圣父（神本体、神权、创造者），圣子（道、神智、耶稣），圣灵（神爱）。但丁此处同时指出道、创造者、爱，他处亦有如此者。“离开创造者的性质”指人性，“他自身”指神性，言耶稣具有神人二性。

[6]将整个人性判置十字架上，此乃但丁之私见。

[7]耶稣死时地震，参见《地狱》第十二篇注9。“天开了门”以接受幸福者。

[8]神善（上帝）因爱之冲动而创造，凡由上帝直接创造者，如天使，如人类，皆具有永久性及自由意志，较其他间接创造者（由于天使或天体影响之媒介）处于优越地位，但如有罪恶则立失之。天体及第一物质虽亦为上帝直接创造之物，但不能说具有自由意志。参见第五篇注1。

[9]《诗篇》第二十五篇第十节：“凡遵守他的约和他法度的人，耶和华都以慈爱诚实待他。”

[10]自世界创造至末日，上帝从未行过如此伟大之慈爱与公正。

[11]上帝若因人类罪恶而施以报复，使之灭亡，则有失为父（圣父）之慈爱；若一味姑息，不予惩戒，则正义何在。为兼顾慈爱与正义计，救赎之道乃成立。上帝使人类借耶稣（圣子）一人之牺牲，代人类赎罪，人类因此知忏悔而得救；故正义既伸，慈爱亦无欠缺。见《马可福音》第十章第四十五节：“因为人子来……要舍命，作多人的赎价。”

[12]上帝直接所造物。

[13]“凡从神善不假媒介而直接流出的，是没有穷尽……”参见注8。

[14]“清白的境界”指诸天体。

[15]水、火、气、地（土）等原质（elements）并非第一物质（Primamateria），混沌未分之物质。“已创造的势力”指天使及天体影响，如日月以及诸行星等，为上帝所直接创造者。“形成”（inform）为由原料而赋以形态之意。“形成势力”（virtuinformante）即已创造的势力，对于“第二物质”及动植物有化育之功能，使潜藏的（Potentiality）变为现实的（Actuality），如使种子发芽成树，开花结果，但并非能无中生有也。

[16]诸星光之发射移动，使动物有感觉灵魂（即生命），使植物有生长灵魂，然此种灵魂久已潜伏在为其原料之合成物内矣。

[17]“至善”即神爱。《创世记》第二章第七节：“上帝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参见《净界》第二十五篇。

[18]第一物质、诸天使、诸天体为上帝直接创造之物，亚当夏娃之身体亦然，故皆应不朽，除非犯罪；一人若赎罪之功德达于完满，在最后审判以后，则其身体将复活而返于未堕落以前之尊荣。但丁依据安塞姆（Anselm）“神何故成为人”之说，仅足解释永生的复活，不足解释永刑的复活。参见《马太福音》第二十五章“论审判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