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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篇 Paradiso XIX（第1页）

第十九篇Paradiso。XIX

木星天：鹰的讲论。

在我之前，显出那张着翅膀的美丽的影像，这是联合在一起的灵魂所构成，他们正欢乐于甜美的享受之中。他们每个都像烈日光下的红宝石，把他们的亮光反射到我的眼里。

现在我要追叙的，既不是口语可以传的，也不是墨水可以写的，更不是想象可以了解的；因为我那时看见而且听见那鸟嘴说着“我”和“我的”，实际意义却是“我们”和“我们的”。[1]他这样说：“因为我是公正的、至诚的，所以我得到这样崇高的光荣地位，一切的愿望都不能超越；我曾经在地上留有好名声，就是那些恶人也一致称颂，但是他们不能以我为模范。”

像许多火炭列在一起，而我们只感觉一种热力，同样，许多被爱所烧的灵魂仅从那影像发出一种声音。于是我随即说：“永久欢乐的不老的花呀！所有你们的各个香味，在我只感觉一种香味，[2]请用你们的话，解除我的大断食，我饥饿得长久了，因为在地上我找不着食物。我很知道，假使神的正义把任何别的一重天做他的镜子，你们也理解他而一无隐蔽。[3]你们知道我多么心急而准备静听；你们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他使我断食了多年了。”[4]

像一只出窠的鹰，转动他的头，拍拍他的翅膀，振作他的精神，表示出将欲奋飞的模样；当时我所见的影像也是如此；他交织着对于神恩的颂词，以及那些歌声，只有高高在上的，可以享受他的妙处。

于是他开始说：“他把他的罗盘转向世界的尽头，在其内分布一些难懂的奇迹和一些明显的事情，他不仅把他的德性印在全宇宙，而且他的言词无穷，超越一切；[5]这证明见于那第一个骄傲者，他是造物中最卓绝的一位，然急不及待的缘故，在未成熟之前便堕落了。[6]所以，其他较次的万有，显而易见不能容纳那无穷的善，只有他自己能做他自己的尺度。由此可知我们的眼光只是那包含一切的智慧的一线光，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用以了解他的原理，实在是本性如此。由此可知你们人类眼光中的永久正义，好比眼看海水，在海边是见到底，在海中便见不到；可是海终是有底的，只是深不可测，瞒过你们的眼睛罢了。

“除非从那恬静的，永没有烦恼的地方来，那是没有真光的；其他只是你们肉体的黑暗或影子，或是他的毒汁。[7]

“现在关于神的正义的迷宫，经你多次的探问，他的门已经向你开得很大了；你的问题是：一个人生在印度河边，那里没有人说及基督，也没有人读着《圣经》，也没有人写着关于宗教的论变；可是这个人立志正大，行为善良，从人类的理由去观察，生平可算一无罪过。但是他没有受洗礼，没有信仰而死去了；对于这个人加以责罚，是否算公正呢？假使他没有信仰，是他的错处么？现在我且问你，你是谁？你坐在椅子上，目光所及不过从大拇指到小拇指之间，偏偏要判断一千里路外的事物么？

“假使在你们之上没有那部《圣经》，一定更有许多奇怪的问题，这是我和我的同伴们所明白的。地上的动物呀！愚蠢的心灵呀！那第一意志本身是善的，从未离开过他的本身，他的本身就是至善，和他符合的都是公正；并非创造的善吸引他，而是他发射种种的善。”[8]

像母鹳鸟喂了食以后，立在巢上左顾右盼，而受了食的小鹳鸟又仰望着她一般；那许多灵魂的意志所构成的幸福的影像振动他的翅膀，而我也扬眉向着他。他转着唱着，又说：“永久的审判不为你们人类所了解，也犹我的音调不为你所了解一般。”

后来那些从圣灵发出的光辉静止了，仍旧保持着那个记号，这记号使罗马人得着全世界的尊敬呢。[9]他又开始说：“在基督钉在木架上以前或以后，不信仰基督者是不能入此国度的。但是，在那审判的时候，将见许多口称基督、基督的，比那些从来不知基督的还要离开基督远呢；这样的耶教徒将为埃塞俄比亚人所定罪，将被分别为两类，一类是永富的，一类是永穷的。[10]当一本写着你们国王劣迹的书[11]打开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些波斯人要说些什么呢？

“那里将看见阿尔伯特的行为，他鼓翼向着布拉格的国境，而使之成为一块荒地。[12]那里将看见伪造的货币带给塞纳河两岸的灾难；这个人将被野猪打击而至于死。[13]那里将看见骄傲的渴望使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变为狂人，不能安于他们各自的疆界。[14]**和柔靡的生活有西班牙的他，还有波希米亚的他；他不知勇武，也不愿有此美德。[15]至于耶路撒冷的跛者，则他的优点将用I记着，而其相反之点将用M表示。[16]那贪婪和卑鄙将见之于他，他治理那火岛，那里就是安奇塞斯长寿命的终点；要使你们明了他的贪鄙，应当用简短的字句，否则就没有地位可以容纳了。[17]大家知道他的叔父和他的哥哥都将显示他们的胡为；他们侮辱了一个著名的家族和两个王冠。[18]那葡萄牙的他，挪威的他，都将被人知道，还有那拉斯亚的他，他伪造威尼斯的货币。[19]快乐的匈牙利呀！假使他不再被坏人所引导。[20]还有快乐的纳瓦拉，假使他使用他的山做他的武器！[21]每个人都应以此为前车之鉴，那尼科西亚和法马古斯塔已经呻吟于他们的野兽之下了，那野兽不肯离弃他们的团体。”[22]

译注

[1]此鹰虽为诸灵魂所组成，但众口一声，众心一德，故如出一人也。

[2]所有文明的政府，其工作唯一，其口号唯一，“正义”而已。

[3]神之正义将由另一重天（德乐尼之天使阶级，见第九篇注10）反射出来，但在木星天之诸灵魂亦能明辨之。

[4]未信基督者虽有德亦不能入天堂，似与神之正义不合：此但丁心中之疑问也，在其《王国论》中已提及。

[5]上帝之智慧无穷，非一切造物所可及。

[6]“第一个骄傲者”指卢奇菲罗（即撒旦），彼本为造物中之最高者，但因未见全体，不能静待上帝之全光，竟至堕落。同样，亚当夏娃之罪不在希望知识，而在其希望之太早耳。参见《净界》第二十九篇注2。

[7]“恬静的”指上帝，神智。“黑暗或影子”指愚蠢无知。“毒汁”指罪过。有害的幻想（迷惘）皆生自肉体。

[8]假使我们没有《圣经》的威权做我们的指导，假使我们不知道上帝的意志其本身就是善和正义的完全标准，而并不需要参考别的标准，那么在人类心中定有许多狐疑不决的事情。和上帝的意志符合，就是正义之最后试验。

[9]“记号”谓鹰之影像，罗马帝国之国徽为鹰旗。参见第六篇。

[10]此处所谓埃塞俄比亚人（在非洲）及下文之波斯人皆代表非耶教徒。“永富的”指得救者，“永穷的”指有罪者。口称基督之匪人，将受非耶教徒之谴责。

[11]上帝之书，记录人类之功过者。以下随意指出当时君主（耶教徒）之罪恶，亦不尽有史实可证，可与《净界》第七篇比较。

[12]日耳曼皇帝阿尔伯特（见《净界》第六篇注12）于一三○四年侵入波希米亚，布拉格（Prague）其首邑也。“鼓翼”在原文亦可解释为天使动笔（翼）记录其事。

[13]一三一四年，法王美腓力打猎遇野猪，马惊堕地，因伤而卒。美腓力因在佛兰德之战役（1302年）亏损甚多，乃将货币改造，价值仅及原币三分之一。

[14]此言英王爱德华第一与苏格兰王罗伯特间之战事。

[15]西班牙王指斐迪南（FerdinandodiCastiglia）；波希米亚王指瓦茨拉夫；见《净界》第七篇注10。

[16]查理第二为那不勒斯及耶路撒冷王，跛足；I为一，M为千，言其美德与劣迹为一与千之比也。

[17]安奇塞斯为埃涅阿斯之父，死于西西里之德列帕努姆（Trapani），所谓火岛即西西里，因其岛为埃特纳火山也。此处所指为腓特烈（1296年至1337年为西西里王）。《净界》第三篇但丁谓其在西西里甚光荣，故在薄伽丘时代传说但丁原欲将《净界》奉献于彼，然近代学者皆不信有此。如但丁原有此意，则但丁失去对彼之尊敬，或由于彼之软弱，未能反对那不勒斯王罗伯特（见第八篇注10），意大利贵尔弗派之首领。但丁于此处表示其罪过之罄竹难书。

[18]腓特烈之叔为贾科莫（Giao，1262—1311），梅诺卡岛之王；其兄亦名贾科莫，即雅谷伯（Iacopo），于一二九一年至一三二七年为阿拉冈王。

[19]葡萄牙王指迪奥尼西奥（DionisioAgricola），挪威王指亚柯纳（Abalunga）。拉斯亚（Rascia）即塞尔维亚与波斯尼亚等地，其王斯特凡（StefanoUrosio）曾伪造威尼斯之货币。

[20]一三○○年匈牙利王为安德鲁（Andrew）；加罗伯特，但丁友人查理·马德罗之子（参见第八篇注17，第九篇注1），于一三一○年至一三四二年继立，为贤明之君。

[21]纳瓦拉与法国相隔比利牛斯山，纳瓦拉王女约娜（Joanna）为美腓力之妻，故亦入法国势力范围矣。

[22]尼科西亚（Nicosia）和法马古斯塔（Famagosta）为西伯里岛（塞浦路斯岛）要邑，该岛在法人恩里克（ArrigodiLusignano）王统治之下（1285—1324年），王亦暴虐，喻之为野兽；前所列举欧洲诸王皆野兽之团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