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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篇 Paradiso XIV（第1页）

第十四篇Paradiso。XIV

所罗门解答复活问题。上升至第五重天（火星天）：为信仰而战死的灵魂。火星上的十字架。

一个圆盆里放着水，在中心打一下，则水波自中心往四周；在四周打一下，则水波自四周往中心。那时托马斯光荣的灵魂停止发言，这种物理现象忽然叫我记上心头，因为他的说话和贝雅特丽齐的说话，一起一伏有类于此的缘故。[1]她开始说：“这个人有一种需要，他对人没有说出，也没有想在心里，他要追问另一真理的根苗呢。请你们对他说，这使你们像开花一般的光辉，是否永久伴着你们一如今日；假使永久伴着，那么当你们再露脸的时候，是否对于你们的眼睛有所妨碍呢？”[2]

有时在跳舞会中，忽然受到一种欢乐的刺激，那些跳舞的人一定要提高歌声，而且在他们的姿态上表示出更大的愉快；同样，那些圈子上的灵魂，一听见这个神圣的问题，都立刻表示出新奇的愉快，在他们的舞蹈和歌声之中。那些为着升天而必须死去的地上的人们在伤心痛哭，他们哪里见得这永久之雨的清凉呢！那永存的且永远用三和二和一去统治的一和二和三，他不受丝毫限制而限制一切，[3]他已受了那些灵魂三次的歌颂，这种歌颂足以报酬一切功劳。

就在那时，我听见一种谦逊的语音，出自那较小圈子中一位最神圣的光辉，那天使对玛利亚的语音也许就是这样。[4]那回答是：“天堂的宴会多么长久，我们的爱便使我们穿着放光的衣服也多么长久。他的亮度比例于我们的热情，热情比例于我们对于上帝的眼力，这种眼力的深浅，则等于神赐的恩惠而更有额外的增加。假使将来我们和那光荣神圣的肉体再联合起来，那么我们的人格就更加完全而可喜。[5]于是那至善更毫无吝啬地增加我们的光，这就是使我们能够对他瞻望的光：由此增加眼力，增加热情，同时增加由热情而来的我们的光辉。但是炭块虽然着了火，他的亮度足以保持他本身的形态；同样，现在包围我们的光辉，将来必为目前埋于地下的肉体的光辉所克服；而且这些亮光决不足以妨碍我们的眼睛，因为那时肉体的器官也增强了，可以享受关于我们的一切喜悦。”

我看见那两个队伍里的灵魂，在听见这种回答以后，很快很急地叫着“阿们”，[6]似乎很希望复得他们的尸体；也许不仅他们自己的，而且还希望他们母亲的和父亲的，以及他们在成为永久光辉之前所亲爱的许多人的尸体呢。

看罢！在这些光辉以外，又有一个相类的亮光，似乎是东方的太阳将近出地一般，[7]又像在黄昏的时候，天上逐渐显出新的星宿，似乎看得见，又似乎看不见的模样；最后，我辨别得出那是新的灵魂，在以前两个圈子之外，另成一个圈子。

真正圣灵的光芒呀！怎么突然光亮起来，刺激我的眼睛，使我受不住呀！[8]那时贝雅特丽齐也使我看得很美丽而笑容可掬，但这个和其他种种的奇景都只好抛在记忆之外了。不久我的眼力恢复了，我可以抬头了，我才知道我伴着我的贵妇人又高升了一层。我真知道我已经高升了，因为我看见那颗星微笑的光彩，似乎比以前所见到的都要红些呢。[9]我满心满意，用通行于各民族的语言，[10]献礼物于上帝，因为在受到新恩惠的时候，这是应当的。我胸中虔敬的热情尚未发泄完毕，我知道已蒙嘉纳了；因为那时有两条长的火光，带着微红色，显在我的眼前；我喊道：“天呀！你使他们多么光荣而美丽呀！”

像银河一般，罗列着大小不等的光点，一片白色从世界的北极到南极，使许多学者对他发生疑问；[11]同样，这两条火光也是众星所聚，在火星上排成可尊敬的记号，把一个火星分为四个相等的部分。[12]这儿我的记忆并不次于我的智能，因为我看见在那十字架内基督放着光芒，但找不着可以比拟的东西。[13]可是那背起十字架跟着基督走的人，当他看见基督放光的时候，也许他可以原谅我的沉默不言罢。

从十字架的左臂到右臂，从头顶到脚下，都有无数光辉来来往往，他们相遇或相离的时候，则更加明亮得厉害；好比我们处在暗室之中，这是百姓化尽心血，造成的房屋以避强光的，偶然有光线从孔穴射入，则见光线中有无数的尘埃浮动，有的走着直线，有的走着曲线，一时快，一时慢，大小长短，千变万化，形态不一。

像提琴和竖琴一时众弦齐奏，发出和谐美妙的音调，到一个对于音乐是门外汉的耳里；同样，那些我所见到的十字架中的光辉都一齐发出悦耳之音，使我沉醉，只是听不懂他们歌唱的词句。后来我才辨别得出那是崇高的赞美诗，因为我曾经断断续续听到：“复活——而且——胜利。”[14]我对于那里的歌唱很迷恋，直到那时没有别的东西和我发生这般微妙的关系。或者这句话有人怀疑我说得太过一点，因为我把那双我的欲望所寄的美目抹煞了。但是，他若知道那一切美丽之活的印章[15]是愈高愈有效果，而在那时我还未转向着他们，他也许可以原谅我的说话，而且承认我是说的真话，因为神圣的欢乐在那里还未开足，而在上升的时候要成为更加纯洁的呢。[16]

译注

[1]幸福灵魂围绕着贝雅特丽齐与但丁，圣托马斯之说话由圆周至圆心，贝雅特丽齐之说话由圆心至圆周。

[2]“再露脸”谓灵魂再与肉体相合而成为可见者，即“复活”之意。复活后当恢复一切感觉，则此灵魂所带之强烈光辉恐非肉眼所能受，或须减弱光辉以适应肉眼乎？此乃但丁未言及且未想及之问题也。

[3]“一和二和三”指“三位一体”中之各人格，合而言之即“上帝”；上帝命令一切，但不受其他权力之命令。

[4]此处所罗门回答复活后之问题。“较小圈子”即最近但丁之内圈。“天使”即加伯列。参见《净界》第十篇注6。

[5]《地狱》第六篇：“他们（灵魂）在判决（最后）以后要比在判决以前较近于完美。”圣托马斯谓：“灵魂而无肉体，在其性质上不得为完全。”

[6]灵魂闻复活之说而表示喜悦。“阿们”者，希伯来语，“心愿如是”之意。

[7]此处诗人描写其由太阳至火星。

[8]此第三圈表示圣灵；初仅有微光，后突然光亮，此种情状或喻圣灵初时（在教义上）未能与圣父、圣子处平等地位，后始与父子同列也。

[9]火星肉眼视为赤色。

[10]“通行于各民族的语言”指内心的感谢，或一种敬礼之表示。

[11]但丁于《宴会》第二卷中曾表示：银河乃无数微星之积聚。

[12]“可尊敬的记号”指十字架，火星球上有众灵魂罗列成十字，而将球面划分为四区域。

[13]所见者未尝忘记，但限于智能，无法表示耳。

[14]此等字眼显属赞美基督之胜利的死。

[15]指贝雅特丽齐之眼睛。

[16]贝雅特丽齐之美丽，渐升则渐增，现在发展尚未达最后阶段，若谓此处天乐之悦耳，驾于其美眼之悦目，则不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