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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1页)

公爵和罗果仁走近自己的别墅时,感到特别惊异,他看见凉台上灯火辉煌,有许多人在那里谈笑。这帮人情绪高昂,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他们好像大声喊叫地辩论着。一看就会知道他们正在解闷消闲。当他走上凉台的时候,果然看见大家正在喝酒,喝的是香槟酒,而且似乎已经喝得很久了,因为有许多人已经开始手舞足蹈了。那些客人全都是公爵的熟人,奇怪的是:他们好像是接到邀请,一下子都来了。而实际上,公爵并没有邀请任何人,就是自己的生日,他也是刚才偶然想起来的。

“你一定告诉过什么人,说你要开香槟酒,所以他们全都跑来了。”罗果仁喃喃地说,随着公爵到凉台上去,“这种情形我们见多了,只要朝他们吹一下口哨就够了……”他几乎很恼怒地说,显然想起了自己最近的情况。

大家向公爵呼喊和祝贺,把他包围起来。有些人嚷得很厉害,也有些人显得很安静,但是,当大家听到他过生日时,就都忙着轮流上前道贺。公爵对某些人的到来感到很高兴,譬如布尔多夫斯基;但是,最使他惊异的是,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忽然也出现在这伙人里面。公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看到那个人,不禁吓了一跳。

列别杰夫满脸通红,带着兴高采烈的神情,立刻跑来做解释;他的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从他那啰啰唆唆的话里,可以知道大家的聚会完全是自然而然的,甚至是一种巧合。将近黄昏时,伊波利特首先来到,他因为身体大大好转,愿意在凉台上等候公爵。他横躺在沙发上面;后来列别杰夫跑来看他,后来他的家人都来了,也就是他的女儿们,还有伊伏尔金将军。布尔多夫斯基是陪同伊波利特来的。加尼亚和普季岑大概刚来不久,顺路进来看一看(他们是在车站上出事的时候来的)。后来凯勒来了,他宣布公爵过生日,要香槟酒喝。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是半小时之前才来的。科利亚极力主张开香槟酒,举行庆祝。列别杰夫很爽快地就把酒取了出来。

“不过,这是我自己的,我自己的酒!”他对公爵喃喃地说,“为了祝贺您,这次由我请客。另外还准备了些菜、冷盘,小女正在张罗着。但是,公爵,您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话题呀!您记得哈姆雷特所说‘生存还是毁灭’这句话吗?这是一个现实的话题,现实的!问和答……捷连季耶夫先生兴致勃勃……他不想睡!香槟酒他喝了一口,喝了一口,对他是不会有害处的……公爵,您坐得近些,现在由您做主!大家全等候您,只等着您施展卓越的智慧……”

薇拉·列别杰娃也忙着从人群里挤到公爵面前,公爵看到了她那温柔可爱的眼神。他越过大家,先伸出手来给她;她快乐得脸红,祝他“从今天起一直过着幸福的生活”。然后,她很快地跑进厨房;她正在那里准备凉菜;在公爵回家之前,她只抽出了一点工夫,跑到凉台上来,用心倾听那些喝了酒的宾客争论某些极抽象的、她感到很奇特的问题。她的小妹妹张着嘴,在另一间房子的箱子上面睡熟了。但是那个男孩,列别杰夫的儿子,却站在科利亚和伊波利特身旁,仅从他那兴奋的脸色就能看出:他准备一动也不动地站在这里欣赏和倾听着,哪怕一连站十个钟头都可以。

“我特意等候着您,看见您带着这样快乐的样子回来,感到特别高兴。”当公爵与薇拉握过手之后,立刻走过去和伊波利特握手的时候,伊波利特这样说。

“您怎么知道我‘这样快乐’呢?”

“从脸上看得出来。您和他们寒暄之后,赶快坐到我们这里来。我特地等候您。”他又补充说,特别着重在“等候您”这几个字上。公爵问:“你坐得这么久,不会妨害身体的健康吗?”——他回答说,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在三天以前几乎要死了,可是今晚却觉得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

布尔多夫斯基跳了起来,喃喃地说“是这么回事”,说伊波利特是他“带来的”,他也很喜欢;他在信里写了些“无聊的话”,现在“只是高兴”。他没有说完,就紧握公爵的手,坐到椅子上了。

公爵最后才到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面前去,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立刻搀住他的胳膊。“我有两句话对您说,”他低声说,“有一桩极重要的事情;我们到那边去一会儿。”

“两句话。”另一个声音朝公爵的另一只耳朵上低语,另一只手从另一边挽住他的胳膊。公爵惊异地看见一个毛发异常蓬松、脸色紫红、一边挤眉弄眼一边笑的人,立刻就认出他就是费尔德先科,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您还记得费尔德先科吗?”那个人问。

“您是从哪里来的?”公爵喊道。

“他正懊悔呢!”凯勒跑过来喊道,“他躲藏起来了,他不愿意出来见您,他躲到那个角落里忏悔。公爵,他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有什么错事?有什么错?”

“我遇见了他,公爵,我刚才遇见他,把他带来了;他是我的一个少有的朋友;但是他在那里忏悔。”

“诸位,我很高兴;来,你俩和大家坐在一块儿吧,我立刻就来。”公爵终于摆脱了他们,匆忙走到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那里去。

“您这里很有趣,”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说,“我很愉快地等候了您半个来小时。是这样的,最敬爱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我和库尔梅舍夫全说好了,所以跑来安慰您。您不必担心,他决定慎重对待这件事,何况,据我看来,本来就是他的错。”

“哪一个库尔梅舍夫?”

“就是刚才被您拉住手臂的……他本来非常愤怒,但现在已经打算明天派人来跟您解释。”

“算了吧,多么无聊!”

“当然是无聊的,所以也只好以无聊的方式了结它;但是我们这些人……

“您到这里来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吧,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

“自然还有别的事情。”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笑了,“亲爱的公爵,我明天天一亮就到彼得堡去办那一件不幸的事情(就是家叔的事情)。您想一想,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除我之外,大家全都知道了。这使我震惊得竟顾不上到那边去(去叶潘钦家);明天我也不去,因为我要去彼得堡,您明白吗?我也许有三天不能回来。总而言之,我的事情有点尴尬。虽然事情并不特别重要,但是我想我必须极开诚布公地和您解释一下,而且不能丧失时机,也就是要在离开这里之前。我现在想坐一会儿,等一等,如果您愿意的话,我要等到那伙人散去;再加上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去,我的精神十分不安,睡不着觉。虽然我这样直接麻烦人,有点昧良心,而且不很体面,但是我要对您直截了当地说:我亲爱的公爵,我是跑来寻求您的友谊的。您是一个天下少有的人,也就是说,并不是一个经常说谎的人,也许根本就不说谎,而我在一件事情上,需要一个朋友和顾问,因为我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不幸的人了……”

他又笑了。

“糟糕的是,”公爵寻思了一会儿说,“您想等他们散去,但是天晓得他们什么时候走呢。我们现在最好到公园里去,他们可以等候一下的。我可以向他们道歉。”

“不用,不用,我有自己的原因,不愿人家怀疑我和您进行着另有目的的紧急谈话;这里有些人对于我们的关系很感兴趣——您不知道这一点吗,公爵?最好是使他们看见我们相互非常友善,并不是只具有特殊的关系——您明白吗?他们过两点钟后散去,我只要借用您二十分钟,或者半小时的工夫就够了……”

“好吧,非常欢迎。就是不解释,我也很高兴。您说我们具有友好的关系,我很感谢您。我今天精神恍惚,请您原谅;您知道,我不知为什么这时候竟不能集中注意力。”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微微一笑,喃喃地说。他今天晚上很爱笑。

“您看见了什么?”公爵抖动一下说。

“您没有怀疑,亲爱的公爵,”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继续笑着,不直接回答公爵的话,“您没有怀疑,我到这里来是在存心骗您,顺便向您探听什么事情吗?”

“您到这里来探听,这一点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公爵终于笑了,“您也许还想骗我一下。但是没什么,我并不怕您;再说我现在有点满不在乎。您相信吗?而且……而且……而且因为我首先相信,您终归是一个极好的人,结果我们也许会真的成为朋友。我很喜欢您,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您……您是一个很正经的,据我看来,您是一个很正经的人!”

“无论如何,和您相处是极有趣味的,在任何事情上都是这样。”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结束说,“来,我为您的健康干一杯。我到您这里来,感到很满意。喂!”他忽然站住了,“那位伊波利特先生搬到您这里来住吗?”

“是的。”

“我看,他不会马上就死吧?”

“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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