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他抬眼望向林灼渊所在的方向,声调陡然提高:“宗门规训有言,未过问心鼎者不录为正式弟子。既然那位同门可入内门,弟子为何不可?”
此规确有其事,却从未有人当众提及。毕竟按常理而言,总不能让垂髫稚子也参与试炼。各峰仙尊素有自幼培养弟子的传统,这本是心照不宣的惯例。
林灼渊参与试炼本无不妥,方袁为道途力争亦在情理之中。
但林灼渊能当内门≠方袁能当啊。
这其中的差别,在场众人心知肚明。
修真界向来以实力为尊,尤其在尚武的东山地界,道行高低才是硬道理。
晏承未作评判,只将问题交还毕曦道人:“仙尊意下如何?”
毕曦道人没什么感觉,毕竟青玉峰内门不是什么慈善机构,随便来个人他就得收下。
但他仍愿给这少年一个明白:“你待如何?”
方袁跪着抬头,眼睛雪亮:“弟子愿与方才那位同门切磋!若败,即刻死心打消念头。”
林灼渊未料此事竟牵扯到自己,微微蹙眉却未显怒意。他心知并非人人都如他这般幸运,自幼便被师尊带回仙门。有些人确需拼尽全力,方能行至此处。
这份苦心他能够体会,但终究还是不爽的。
好比在家中安居十余年,忽有外人登门斥你鸠占鹊巢。
陆霄闻言眸光一寒,语带讥诮:
“痴心妄想也要有个限度!”
陆霄可不和这种人讲道理。当年其父飞升前特意将他托付洛仙宗,宗门上下皆盼着他能成为下一位得道仙尊,自是谁都让他三分。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随意行事,谁敢拦他。
他可不惯着这种小鱼小虾,直接厉声道:“我小师弟是师尊卜卦了三天三夜,亲自从凡间寻来,由晏宗主亲自引入山门,更得东婉娘娘认作义子悉心教养。”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地之人:“你又算什么东西?”
什么阿猫阿狗就想当他师弟?
方袁像头倔牛,跪在地上任他骂。陆霄看着就来气!
“瞎了你狗眼的,我师弟十四岁练气十三阶,莫非你以为各峰仙尊都瞎了眼不成,谁不知道有宝贝早点捡回家?”
“私底下也会偷偷用四条腿走路吧?”
“停停停!”林灼渊见他越说越厉,生怕损了青玉峰清誉(或许也已经没了)。
他急忙拉过他衣袖低声耳语:
“大师兄,你少说两句吧。他通过问心鼎了,本心不坏的。”
陆霄看着小师弟近在咫尺的脸,从他的角度正好看见林灼渊的嘴一张一合,紧张时舌头抿上嘴唇,一片水灵灵的。
他喉咙口像被什么塞住了,不觉吞咽了一下,终是敛了三分怒气。
林灼渊松了一口气。
毕曦道人的传音适时落入林灼渊耳中:"若你不愿,为师自会回绝。”
全场目光皆聚焦于少年身上。
“啊?……啊。”
林灼渊沉思了一瞬,清瘦的腰笔挺,不笑时矜贵清冽的气质由内而外的发散出来,身上尽显少年气。
他脚尖一点,自高处翩然落下。
他并未居高临下地俯视,而是单膝微屈,与跪地的青年保持平视。
“在下林灼渊。”
口中的话意气风发又掷地有声:“我答应你。若你赢了,我自愿变为外门子弟。若你输了,就要对我赔礼道歉。如何?”
方袁一愣,只得深吸一口气,迎上那道清澈的目光:“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林灼渊直起身,衣袂在风中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