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将灯给我。”
姜宁走至尸体旁,接过阿芜递过来的油灯,弯腰查看着这些被剖开的尸体。
看他们被切开的位置,可以看出操刀者手法很是熟练,刀口应该是那种扁而平,却又很锋利的。
还有这种缝合手段,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大费周章如此缝合。
倒像是……
姜宁眼睛一亮,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心中隐隐激动。
这倒像是上一世,师父提到的解剖之法!
师父曾提过,尸体解剖可以进一步明确或证实诊断,查明或验证死亡原因,通过尸检,还可以及时发现和确诊某些病例,为防治措施提供依据。
从前只是听闻,却不曾亲眼见过。
如今亲眼看到了,心中震撼的同时却又坚定此举必然是师父所为。
普天之下,能想出此等惊世骇俗方法去治病救人的,唯有师父一人!
姜宁强忍激动,余光留意到脸上还有惊恐畏惧的阿芜,朝她招了招手。
“别怕,这里似乎有我找寻已久的一位故人,我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阿芜走过来,刻意避开了那些赤条条的尸体,面色发白。
“不是那些难民…人吃人吗?”
“应当不是难民所为。”姜宁安抚地拉住小丫头的手,坚定摇头。
“他们一路上流亡逃难,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闲情雅致将人的尸体剖开又缝合,他们想不出这种法子,也没有这个胆子。”
易子而食本就是违背了道德人伦,他们怎么敢留下把柄证据。
跳跃的烛火在少女冷静的黑眸中浮动,就像是落入水中的一枚定海神针一般。
阿芜平复着呼吸,宛如寒冬腊月浸在凉水里的一颗心终于恢复了几分生机。
“奴婢一切都听夫人的!”
手背突然落了头发,阿芜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方才被那个疯女人拽散了发髻,头皮发麻的感觉让她咬了咬牙,连忙跪在少女面前。
“请夫人恕罪,阿芜保护夫人不利,让夫人陷入危险之中,还丢了包袱干粮!”
姜宁一愣,抬手将小丫头扶了起来,随手将烛火放置在平地。
“事发突然,谁也不能未卜先知,况且若要真的论起错处来,也该是我一时疏忽,没有察觉那个妇女的异常,反倒和她攀谈起来,连累了你。”
“夫人……”阿芜声音哽咽,后怕地摇了摇头。
“这怎么能怪夫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若是……若是夫人真的因奴婢陷入危险之中,奴婢,奴婢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别怕,没事了。”姜宁心尖微暖,抬手替小丫头擦了擦溢出来的眼泪。
“先将头发绑起来吧。你是为了救我才被那个女人拽开头发的,也是你一路上护着我找到这里暂时躲避,我们阿芜今日也是大功臣了。”
被少女这话逗笑,阿芜害羞地抬手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
“让夫人笑话了。”
快速抬手将散开的青丝全部绑好,阿芜紧紧跟在少女身边,寸步不离。
“夫人,你口中的那个故人是谁啊?”
姜宁微微垂下眸子,正欲开口,却听见木屋外传来响动。
阿芜顿时脊背发凉,本能地上前将自家夫人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木门位置。
“嘭!”
像是木材被放下的声音,紧接着,透光的门缝出现一道黑影,脚步声被无限放大。
姜宁眸子里含了几分激动和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