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姜宁起了个大早,整装待发只等顾时烨来。
“宁大夫,顾小将军一早就被殿下叫去议事了,吩咐了不让人打扰。”
派去传话的守卫将消息传过来,姜宁和人道了谢,微微抿唇。
“公子,我们要等烨少爷议完事再出发吗?”
阿芜小心翼翼上前询问,却见少女冷静摇头,薄唇紧抿,“西郊感染者与日俱增,形势危急,不能耽搁,我们先走一步,先去西郊了解具体的情况,等情况都了解熟悉了,烨表兄来了我们再做具体打算。”
姜宁沉了沉眸子,抬眸看向方才去传话的守卫。
“劳烦你,等到表兄议事结束,告知他我与阿芜先行一步去查看消息,让他不必担心我们。”
守卫欣然应允。
深知疫症当前刻不容缓,姜宁嘱咐完立刻和阿芜上路。
军营与城门有很长一段距离,为了训练方便,军营特意选在城外荒远的地带。
一贯这一带都是行人极少的,农户也不多,可今日不过走出营地一二里路,就接连遇上好几波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难民。
这些人应该是从南方来的,老弱妇孺几乎只吊着一口气,即使是青年壮年,也瘦得不成样子,如枯柴一般。
孩子抱着硬而干的树皮,费力地撕咬着,眼中没有丝毫光亮。
妇女抱着刚生下来的孩子,指尖有被咬破的痕迹,干涸的血迹挂在嚎啕大哭的孩子嘴边,表情空洞麻木,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姜宁将这些难民的情况尽收眼底,不忍地垂了下眼睫。
“娘啊,您再撑一撑,前面就是京城了!”
靠在树底下的老人面色蜡黄,骨瘦如柴,唇瓣干涸得仿佛开裂的天地。
时有时无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浑浊的眼睛看不出一点生气。
旁边是同样狼狈憔悴的儿子,还有瘦小如猴,十根指头都刨出血试图扒树皮下来充饥的孙儿。
“娘啊!”
跪在老夫人面前的男人突然发出哀痛至极的一声嘶吼,沙哑的声音听得如穷困至极的野兽一般,眼眶迅速充血。
他动作仿佛有了卡顿一般,猩红的眼睛看向旁边一无所知瘦得可怜的孩子,猛地一把抱起他,连滚带爬去到前几日来找自己做交换的男人面前,嘶哑粗粝。
“我同意!我们换孩子!我老母亲快不行了!我们换!”
不明所以的孩子被自己阿爹带过去,无神的脸上还露出茫然。
男人不忍再看,心在滴血,只能嘶吼着催促。
“快换!我老母亲撑不住了!”
姜宁被吸引了注意,看了一眼露出眼白的老人,还有神情癫狂的男人,面露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交换孩子?”
从后面赶上来的难民听到这一声疑惑的呢喃,麻木的眼神终于有了片刻松动,习以为常地抱紧怀里的孩子,无波无澜。
“自己的孩子不忍心吃,那就和其他人的孩子交换,吃别人的孩子可就没有负罪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