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屿保持着半跪的姿势,热泪盈眶,手指缓慢地将信纸叠起来,重新放回信封。
“我能看给你的吗?”虞舟声音响起,带着哽咽。
苏庭屿闻言抬眸,看到泪眼婆娑的小船儿时,内心激**,刚才还能忍住的泪滴,顺势滑落。
他想摇头,因为里面有虞嘉蔓最后的请求。
她对那场车祸,有了新的担忧,可能只是无稽之谈。为了保护小船儿,她把这种担心,交给了自己。
为的只是不让小船儿害怕。
如果,让她看了信,虞嘉蔓的心思就白费了。
“她说……不可以。”苏庭屿舌头打结,顺从虞嘉蔓的遗志。
虞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拒绝,眼睛都瞪圆了,泪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苏庭屿……”她哀求一声。
苏庭屿摇头。
虞舟扶着黑金保险箱站起来,有些踉跄,往后退着:“我要回去了。”
“回哪?”苏庭屿也歪歪斜斜地站起,面色难堪,伸手拉她。
“回家。”虞舟深吸一口气。
苏庭屿怎么会放人走!
“这里就是家。”
“明天会很忙,我要回去……”虞舟的泪水扑簌扑簌,话音说的很轻,全都堵在喉咙口。
看到苏庭屿的眼里,此时的她小小的,弱弱的,可怜兮兮,像是那年蹲在地上,哭着说妈妈车祸重伤的小姑娘。
当年他是怎么做的?
他借出了肩膀,让无措的女孩哭了个痛快,又擦干她的眼泪,轻抚着肩头说:“别怕,我在。”
现在,他该怎么做?
违背虞嘉蔓的意愿,把最后的话给虞舟看,让她的心里也种下疑窦的种子,还是彻底当一回恶人,把最后的话死死留在自己的手中,不给虞舟看半个字?
苏庭屿做不出选择。
他一向对小船儿招架不住,以前就是,只是用错了方法。过去的一年里,始终反思,到底错在了哪一点?
重蹈覆辙,已经成了苏庭屿最怕的字眼。
他闭上眼神,做了个深呼吸,随后表情恢复冷静,往前一步,将哭泣中的小船儿搂入怀中。
虞舟的额头挨着他的肩膀,甚至连泪水都沾湿了当年同一片衣襟。
苏庭屿的眸色黯了黯,手轻抚着虞舟的肩头,略一沉声:“给我一点时间,把问题解决好,再给你看,好不好?”
“什么问题?会不会一直解决不好?”
虞舟咬唇,只当这是苏庭屿搪塞自己的由头,半点信心都没有。
苏庭屿伸手拂去虞舟脸颊上的泪水,双眸静静地看着她,声音尽量控制地温和平静,缓慢道:“你能给我多少时间?”
“最多,一个星期。”虞舟讪讪。
隐约间,苏庭屿仿佛感觉到这是某种隐喻,但强制自己惶然跳动的心,冷静下来。
“好,就一个星期。”苏庭屿答应。
遗书重新被放回保险箱,苏庭屿甚至郑重其事地换了密码。
这一晚,虞舟留下了,没再说离开。
因为苏庭屿说,问题不在大东镇,必须回南城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