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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婚变（第4页）

二蛋子依然闷坐着不吭声，说实话，离婚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打心眼里不想离开海燕，他还是爱海燕的。在他的心里，只要过后海燕能真诚地向他道个歉，保证今后不再犯了，或许他可以原谅她。可自打事情发生那天起，海燕就没有跟他服过软儿，甚至还不止一次主动对二蛋子说：“要不咱们离婚吧，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二蛋子还能再说什么呢？

短短几天，二蛋子连着急带上火，头发白了许多。虽然工地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是二蛋子没有着急回去，他认为眼下不把这家里的事情解决好，那么挣再多钱也是没用的。

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瞒不过大伙的眼睛，不消半日，全屯的老少爷们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大家都为二蛋子叫屈，说可怜二蛋子人那么好，却还当了王八。也有人骂海燕黑了良心，居然做出这等让人唾弃的事情来。更有甚者，说什么单家祖坟的风水不好，容易闹出男盗女娼的事情来。

面对屯邻的议论，二蛋子感觉压力很大，尤其志江和大嫂一个劲儿地怂恿他离婚，一时他也拿不定主意。的确，这顶绿帽子戴得十分憋屈。

考虑了许久，二蛋子决定和海燕好好谈谈。

这天晚饭过后，二蛋子把海燕叫到了身边：“你过来一下，我想和你谈谈。”

海燕低着头，怯生生地来到二蛋子面前。

二蛋子说：“你拍拍良心，我这些年对你咋样儿？”

海燕低下头，没有吭声。

二蛋子继续说：“这些年为了你和孩子，我一个人在外拼死拼活地挣钱养这个家，受了多少委屈，可你却……”

二蛋子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起来。

海燕更是早已忍不住，那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二蛋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但凡是有一点良心，也应该想一想，当初做那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让我今后怎么在村民面前抬起头来？”二蛋子说这话的时候，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海燕哭得更凶了，忽然扑通一声给二蛋子跪了下来，大声央求道：“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是海燕自从事情发生之后，第一次给二蛋子跪地服软儿。

二蛋子低下头，看着海燕，眼神很复杂，似怨恨、似心痛、似伤心、似愁闷……看了好久，二蛋子抬起头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海燕说：“算了，我都想好了，不管怎样日子还得过下去，孩子都这么大了，离又离不起，只要今后你保证不再犯了，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说完之后，二蛋子一声长叹，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膝盖里。看得出，他内心的痛苦是无以言表的。

海燕睁大了眼睛，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二蛋子会说出原谅她的话，数日来压抑在心头的苦闷全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她哇哇地大哭起来，双腿跪爬到二蛋子的身下，拿起二蛋子的一只手，使劲往自己的脸上打着：“你就再打我两下吧，都是我不好，我让你抬不起头来，我该死，我该死啊！你打打我，我的心里才会好受些，呜呜……”海燕忏悔的声音凄厉异常，让人听了感觉心里万般难受。

海燕越哭越伤心，越哭越绝望，二蛋子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海燕，能够从她的眼泪里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忏悔。二蛋子毕竟是一个心软的男人，再加上他还是很深地爱着海燕，难免动了恻隐之心，终于忍不住一把将海燕搂进了怀里……

当志江和大嫂听说二蛋子要原谅海燕后，很是惊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二蛋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大嫂和志江当即表示了反对。二蛋子想了想，还是那句话：“只能这样了，要不你们就叫我去杀人好了？如果不能让我去杀人，日子只能对付着过，现在离婚也不是办法，三个孩子都还小，没有了妈怎么能行，而且海燕已经承诺了，誓死都不会再和大牛有任何瓜葛了。”后来，二蛋子尝试着来做父母的工作，他央求志江和大嫂道：“爸妈，你们就再给海燕一次机会吧，我相信她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情来，她绝对不会再犯了，她不是那种人。”

志江和大嫂虽然心里面一万个不愿意，但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办法。是的，他们不能再怂恿二蛋子去报复大牛了，万一闹出像志海杀李福一样的杀人案来，后悔都来不及。而眼下看，让二蛋子和海燕离婚，似乎也不是明智之举，三个孩子确实年龄太小，仅凭他们的力量，根本就照顾不了。尤其当志江和大嫂想到他们可爱的小孙子时，就难免动摇起来，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事情也只能这么着了。

事情就这样渐渐平息下来，二蛋子将家里的事情稍作安顿后，就又返回了城里。现在工地上正催得紧，他怕回去晚了，整个工程会受到影响。当然，二蛋子没有忘记在临走之前告诉志江和大嫂，在他走后不要再为难海燕，毕竟海燕已经知错了，就是逼死她也不见得能解决什么问题。在得到志江和大嫂的承诺后，二蛋子又安慰海燕说：“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很寂寞，你尽管放心，等我安顿好了就立即接你们母子到城里去生活，免得在农村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海燕自然是对二蛋子感激不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最终会原谅她。她了解二蛋子，他可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发起脾气来，足可以地动山摇。他之所以能原谅她，除了有一颗博大的胸怀之外，更主要的是对她还有爱，这也是让海燕最感动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海燕生下的这个儿子究竟是不是二蛋子的种，渐渐地成为人们议论的话题。不知道村里哪个好事的人第一个说起，说怎么看单家的这个男孩儿都不像是二蛋子的种，反倒长得和大牛一模一样，尤其那鼻子眼睛，简直是从大牛的脸上复制下来一般。这样一说，其他人也跟着留心起来，可不是，这孩子长得根本就不像二蛋子，反倒越来越像大牛。

其实自从上次捉奸之后，志江和大嫂的心里就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但他们还是希望这种预感不要变成现实。后来随着孩子渐渐地长大，再加上村子里人们的议论越来越多，志江和大嫂也越想越不对劲，他们知道不能再这样糊涂下去了，如果把别人的孩子当做他们单家的**养着，那可真是一件荒唐至极的事。

万般无奈之下，志江和大嫂又把二蛋子给急急地招了回来。

二蛋子到家了之后，一进门就问大嫂和志江道：“爸、妈，这么急叫我回来又有什么事？”志江和大嫂的脸色十分难看，将手指向正在一边玩耍的孩子说道：“难道你还蒙在鼓里？你自己看看吧，这个孩子哪点长得像你！”二蛋子将目光投在了孩子的身上，一时愣住了，他忽然明白了父母的用意。片刻之后，二蛋子像疯了一样冲向西屋，一把抓住海燕的衣领，大声地质问道：“你告诉我，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种？”海燕大骇，睁大了眼睛，当她明白二蛋子问的是孩子的事情后，她心里明白，这个天大的秘密终于泄露了。

跟以往做错了事一样，任凭二蛋子怎样摇晃，海燕就是紧闭着双唇不吭声，二蛋子则像疯了一样揪住她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喊着：“你说呀，你倒是说话呀！”海燕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二蛋子推来搡去，豆大的泪珠自眼角滚滚落下，她知道，属于她的好日子彻底完了，她和二蛋子之间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

当二蛋子从海燕的表情中判定这一切可能是真的之后，他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目光呆滞，绝望透顶。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二蛋子一直都在不停地抽烟，他会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烦躁地在屋子中央来回走动，偶尔会停到孩子面前，悄悄地看上一眼，然后像被针刺了一样，迅速地将目光移开。

海燕在旁边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她知道二蛋子被伤害得太深了，如果这样下去，难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趁二蛋子不注意，海燕偷偷地跑了出来，她找到了大牛，直截了当地对大牛说：“怎么办，二蛋子已经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正在家里发狂呢！”大牛听海燕这么一说，看了海燕一眼，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萎蔫了，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牛气冲天。

大牛被海燕的话给问糊涂了，他抬起头，卡巴着眼睛不明白海燕的意思。海燕看大牛还是不明白，就直接说道：“如果我和二蛋子离婚了，你会不会娶我？”大牛的表情很惊讶，他不相信海燕说的是真的。海燕在焦急地等着大牛的回答，谁知他却像一个木头疙瘩似的不说话。海燕等急了，追问道：“你倒是说话啊！”大牛这才愣愣地点了点头。

当海燕回到家里以后，二蛋子已经抽完了包里的最后一支烟。他使劲掐灭了烟头，抬起眼有气无力地问海燕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打你骂你，咱们离婚吧？我想好了，我能容忍你的背叛，但是我不能容忍你跟别人生了孩子！”二蛋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的心仿佛也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