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贺一听,勃然大怒,大骂道:“简直是瞎胡闹,我让你学习去了,还是做生意去了?现在你都有几门考试挂科了,还想着要兼职做生意,门都没有!”说完杜贺就气呼呼地把电话挂了。
其他几个人在旁边听了个差不多,望着杜贺说道:“行啊,虎父无犬子啊,你儿子这么小就知道做生意赚钱了。”杜贺无奈地说:“一个小毛孩子,懂得什么生意啊,纯粹是瞎扯淡,我这儿子可是让我操碎了心。”
这时胡斌在一旁忍不住问道:“贵公子在哪里读大学呢?”
杜贺说:“在江城大学,学习也不好,都有好几门考试不及格了。”
胡斌问:“那你咋不送他出国留学呢?”
杜贺说:“出国留学?他在江城大学都跟不上,还能出国留学,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胡斌一边出牌,一边说:“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出国留学成绩不重要,只要有关系就能搞定。你要是真有意把他送出去,我倒可以帮你这个忙。”
鲁强也在旁边插话道:“嗯,胡大哥说得没错,他儿子就在英国读书呢,上次回来我都不敢认了,那外国的教育就是不一样,想当初他儿子可不是一般的淘气,现在变得知书达理了,那国外的教育可是比国内强多了。”
杜贺一听动了心思,支愣着耳朵仔细听着。
胡斌继续劝杜贺道:“咱就这一个孩子,说实在话,咱这辈子这么拼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但国内的教育啊,真是不敢恭维,我儿子出去这些年变化可是太大了,不但能说一口流利的外语,就连生活习惯都完全的英国化了,各方面理念先进得很。所以啊,我建议你有机会还是把孩子送出去,你不用担心他的学习问题,我儿子当初在国内的时候,学习比你儿子还差呢,现在不也照样拿到了学位,而且找到了不错的工作,还在英国定居了,国外的生活环境好,压力又小,适合生存。”
听胡斌这么一说,杜贺是真的动了心。有了胡斌的现身说法,杜贺对送杜小飞出国的事情一下子充满了信心,他觉得按照自己现在的经济实力,送杜小飞去国外念书应该不成问题,从而也可以彻底了却他的一块心病。老实说,杜小飞实在让他太挠头,如果真的能因此让杜小飞得到彻底改变,那么付出多少他都认可。于是,杜贺对胡斌说道:“也好,如果你真有关系把他送到国外去读书,就试试吧,钱的问题你不用考虑。”
胡斌一听,哈哈笑了:“老弟,跟我提钱不是见外了吗,你儿子不就是我儿子吗,你放心,我保证一分钱都不用你花,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杜贺很吃惊,说:“那就让你多费心了。”
也许是因为杜小飞留学的事情有了着落,杜贺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这心情一好,手气也跟着顺了。不一会儿就和了个门清一色杠后自摸,还是庄,赢了有5万多元。杜贺开心地说道:“今天心情好,一会儿打完麻将我请客,咱们吃鲍鱼去!”
晚上回到家里,杜贺跟孙小婉说了想要送杜小飞出国留学的想法,孙小婉听了立即表示反对,她说:“咱们就这一个儿子,送那么远的地方,我可舍不得,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危难招灾的事情,我们都不能立即赶过去,他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可咋整?”说到这里,孙小婉的眼泪居然都要流出来。
杜贺完全能够理解孙小婉当妈的这份心情,其实他又何尝舍得将儿子送离自己的身边,但是一想到孩子的将来,他还是把心一横,动员孙小婉道:“我也知道你舍不得儿子,但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出去读书,咱们家的为什么就不能?再说了,小飞目前的状况你也清楚,他恐怕连毕业都很困难,与其这样还不如送他出去闯闯,咱不能目光这么短浅。”
孙小婉说:“可是他走了,我会惦记死。”
杜贺说:“你怕什么,过两年如果条件允许了,大不了你跟他一起过去就是了,我会尽量安排好你们母子的一切。”
孙小婉说:“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另外这事情还要征求一下小飞的意见,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情。”
杜贺说:“你放心好了,我会和他说的。”
之后,杜贺特意跟杜小飞长谈了一次,跟他讲了有意送他出国留学的事情。没想到杜小飞听了之后非常高兴,他做梦都想到国外生活去。孙小婉失落地问儿子道:“小飞,难道你真舍得扔下妈去那么远的地方啊?”杜小飞却说:“妈,你咋思想那么守旧呢,国外的生活条件多好啊,不瞒你说,我都在国内待腻了,就想着去国外生活呢,等过几年咱家生活条件好了,包括我爸在内,你们全都移民过去。”
事情也和该如此,没过几个月胡斌就回话说,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让杜小飞随时做好留学英国的准备。孙小婉看儿子去意已决,也就没再太多的阻拦。那一刻,孙小婉的心里喜忧参半,她不知道此举会给全家带来什么,但她知道眼下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终于办妥了一切手,杜小飞就要启程飞往英国了。
杜贺和孙小婉去机场送行的时候,心情十分复杂,他们不知道此行将把儿子推向怎样一个境地。同来的还有胡斌、彭富贵和鲁强等人,大家凑了近10万元的份子,转交给杜贺,说是孩子留学了,这些是叔叔们的一点心意。
登机之前,孙小婉拉着儿子的手,泪眼婆娑地说:“小飞,记得经常给妈打电话,爸妈不在身边你要懂得照顾自己。”孙小婉一边用手帮儿子整理衣服,一边流眼泪。杜小飞看起来似乎很轻松,嘴里说:“妈,你就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懂得照顾自己的,另外你跟我爸也要保重身体。”孙小婉使劲地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又掉了下来,她似乎感到一夜之间,儿子长大了,终于要从她的怀抱里飞走了。
杜贺则始终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心情也是沉重的,平时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如今即将远离自己,心中怎么能舍得?另外,杜小飞远在异国他乡,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不可预见的因素太多,这让杜贺很是有些不放心。
胡斌等人看到一家人恋恋不舍的样子,在一旁安慰道:“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孩子留学你们应该高兴才对,这可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然后胡斌又对孙小婉说:“弟妹尽管放心,我已经在那边安排好一切了,我儿子文文会照顾好他的。”
孙小婉抹了抹眼泪,感激地对胡斌说:“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胡斌爽快地说:“哪里话,又不是外人,咱自家的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
胡斌很高兴孙小婉能感激他,这也是他跟杜贺拉拢关系的第一步,他知道有时候用这种方式会比单纯地送金钱更管用,这些年在商场的经历已经让他深谙此道。
杜小飞终于走了,杜贺好像又添了一块心病。他知道杜小飞在国外应该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起码不至于像在国内一样总跟一些社会渣滓混在一起。但是他又担心杜小飞不能适应国外的生活环境,过得不够开心快乐。可怜天下父母心,似乎每一个当父母的都是这个样子,对自己的子女放心不下。
事实证明杜贺的担心有些多余,杜小飞到国外之后,很快就适应了那里的环境,仿佛他天生就该在那个国度里生活。杜贺和孙小婉能够在电话中听出儿子的心情很不错,孙小婉不停地在电话里唠叨着天凉了要注意保暖,吃饭的时候不要冷一口热一口之类,杜小飞在电话中一一应答着。好在现在的通讯技术十分发达,杜贺和孙小婉每日都能跟儿子联系上,密切掌握着儿子的行踪和动向,渐渐地也就放下心来。
杜小飞留学这件事,杜贺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对胡斌还是很感激的。如果说胡斌送给他多少钱他未必能感兴趣,但是胡斌这次帮他解决了儿子的留学问题,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杜贺不是一个不讲情义的人,说以前他对胡斌还有一些防备的话,那么现在这种防备就逐渐地转化为了信任。起码到目前为止,胡斌、鲁强等人还没有找他办过一件事,反倒是他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
这么想着,杜贺的心中有些不舒服起来,他觉得有必要在适当的时候,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帮胡斌、鲁强他们一把,起码也能体现一下朋友之间的这种感情。
所以在一次饭后,杜贺主动跟胡斌说:“咱们都是兄弟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没想到胡斌却笑着说:“能不麻烦就尽量不麻烦,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即便有事能找别人办的就找别人办了,尽量不给兄弟添麻烦。”其实胡斌暗地里却想,杜贺是一张王牌,好不容易才把这种关系建立起来,非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利用这张王牌的。这也正是胡斌的高明之处,用人的时候打好提前量,而不是现用人的时候现交人。
听胡斌这样一说,杜贺不愿意了,说:“老哥说这话就见外了,有事干吗找别人,难道我不是你兄弟啊,只要是不太违背原则的,尽管开口就是,能办到的理当尽力而为。”
其实杜贺很讨厌那种见利忘义的人,为了利益巴结他,采取各种各样的手段恨不得立即将他拿下,办完事之后再一脚踹开,搞的就是一锤子买卖。杜贺对这种人很是看不惯,他认为高手会不露声色地把事情办了,既不让彼此太难堪,又能在交往中建立感情,更能很好地分配彼此的利益。杜贺愿意和这样的人接触,很显然胡斌他们就属于这一类人。
现在,杜贺和胡斌没事的时候依然在一起打打麻将,虽然打得很大,但是却并不伤及感情,因为那麻将不会总由一个人输赢,今天他输明天他赢的,总账算下来并没有多大的损失。胡斌和鲁强后来也发现杜贺其实生性很好赌,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张罗着玩几把,对于胡斌和鲁强来说,陪杜贺打麻将无非就是为了加深感情。后来胡斌和杜贺觉得这样玩没有意思,就开始张罗着玩大的,玩大的就不能单纯玩麻将了,偶尔还会用扑克赌,用扑克牌赌输赢很快,转眼10万20万就进去了。杜贺在一般情况下不跟他们参合赌扑克,只是在无聊的时候随便押几把而已。但是这样就慢慢地产生了一个后果,那就是杜贺把钱看得越来越重了,眼见着这些有钱的大老板们动辄几十万上百万地输赢,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相比之下自己却拿不出更多的钱来,显得很寒酸,这让杜贺的心里很不平衡。
杜贺现在是越来越知道钱的重要性了,以前还没觉得钱财怎样,尤其儿子杜小飞留学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在他的身上花费了10多万,再加上孙小婉的母亲在外地买房子着急用钱,又借去了20万,家里的存款眼见着越来越少,这让杜贺很有一种危机感。杜贺想到以后杜小飞结婚买房子还需要一大笔钱,而家里的这点积蓄现在看来显然是杯水车薪,必须得想办法尽可能多地赚钱才行。
恰好赶上杜贺的手头正有一个工程项目急需上马,而手头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利用,杜贺就想到了新世界路桥建设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胡斌,他想上次胡斌帮忙把杜小飞办出国留学的事情还没感谢人家,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干脆把这个人情还回去。于是在一次两个人玩牌的时候杜贺主动提到了这个话题:“对了老胡,最近有一个工程你们公司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