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店小二进来上菜,几人停下话头。
“客官,菜已经上齐,请慢用。”女娘说道。
“请留步。”她刚要转身离去,便被眼疾手快的百里霁染留住。
“客官可有其他事?”女娘低着头问。
“这位姑娘,我可在哪里见过你?”百里霁染起身,靠近一些,疑惑地问。她总觉得这人面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
那女娘身子一僵,抬起头,露出俏丽的脸蛋,回道:“回郡主的话,小女曾是柳家二老爷院中的戏子。”
她这么一说,百里霁染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她是当初见到假红玉刺杀她时,惊叫逃回院中的女子。
“你怎的在这儿做小二?不唱戏了?”百里霁染问。
江莺见她不谙世事的模样,努力压下心中的羞耻,解释道:“回郡主的话,托郡主的福,自郡主撞破柳家二老爷圈养戏子的事,柳家便遣散了府中戏子,我等还算受宠,早早便请二爷替我等脱了贱籍,出了府,便到萧县来谋个出路。”
百里霁染了然,这才想起来戏子算贱籍。
只是,想她当初在柳府应算锦衣玉食,日子必是比这好过,虽然百里霁染觉得没做错,但确实坏了人家的富贵。
江莺见她沉默,料想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贵人动了怜悯之心,只做感恩状道:“郡主莫要多想,在柳府的日子可不比外面的好。柳家规矩大,我等只能在那个小院子里,不得自由,远不如现在的日子来得痛快。”
百里霁染一想也对,能做良家女,谁愿做那被困在小小院子里见不得光、供人取乐的戏子呢?
“不管怎样,尔等如今既然有了新的生活,我便祝未来安好。”她颔首,将十两银子和一个信物递给她。
“你且安心,我不会宣扬你的身份。萧县是女子能出头的地方,不管你们是什么出身,没有人会看轻你们。若有什么需要的,可找县令帮忙,萧县的县令出自潞州,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一把手。”
江莺定定地看她,尽管她知道,这只是贵人常有的、短暂的善心,但她还是会可耻地有所触动。大概是因为十几年来,她所收到的善意很少,所以这种漫不经心的举动也让她觉得值得珍藏。
江莺接过钱和信物,语气真诚很多,道:“多谢郡主。”她将桌上的酒取走,“您的酒凉了,小女下去为您再温一壶。”
包房门被关上,君无忧看着对小二的异常毫无察觉的女儿,轻笑道:“我们家常宁就是讨人喜欢。”
常宁有一种惹人亲近的气质,她正经的时候,常会不经意收买人心。姑母曾说,她这个侄孙女最是适合做第三任潞州王,武功不高,不会招皇帝忌惮,擅长收拢人心,可以稳住潞州局势。
不过这些,常宁自己是察觉不出来的。
“啊?”百里霁染不懂母亲为何突然这样说,愣愣地看向她。
沉默着的乔梓玺忍不住勾起嘴角,迟钝的常宁很可爱。
厨房里,江莺将酒壶里的酒倒在地上,一把刀从身后架到她的脖子上,叫她汗毛竖起,腿脚发软。
“为什么要把酒拿出来?”男人冷冽低沉的质问声传到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