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洞内三尺,原来另有石级向下,走下石级,眼前突地一亮,光线不知从何处透进,把宽大的一座修真洞照得敞亮。
修真洞的正面,架着一座铁铸丹炉,丹炉前面,一位长耳大目,广额疏齿,方口厚唇,额上有三五横纹的道者,正坐在蒲团上,低眉垂目,默运打坐。从表面看,谁也不知他的年岁到底有多长。
“师傅!客人已到啦!”钟离春似乎不怕这位道者的威容,娇憨叫了一声道。
师傅连眉也没抬,便道:“进洞皆有缘之士,请坐,请坐。”
九天玄女微笑道:“魏先生,洞中惟蒲团一座,先生已先占用,人客尚能坐么?”
道者原来便是钟离春三师兄妹的师傅魏伯阳,只见他一听九天玄女之言,忽地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有缘之士,自然便有可坐之位矣……”他说着,右掌斜伸而出,向四下一招,又向四下一个回旋掌,但听呼呼的一连响了三声,闪电般已飘来三块东西。
九天玄女、魔笛老祖、仙琴老人三人眼前一花,三物已平平落在身前,原来是三块如凳状的石板,不多不少,各距三人的脚前半尺之远。
魔笛老祖不由怪笑道:“老道,你弄甚玄虚?这石板稍偏半尺,老子的脚岂非压扁了?这又岂非自家进洞自招石头砸自家的脚么?”
魏伯阳呵呵一笑道:“既有缘进洞,自然便有位子坐,若无缘进洞,那老兄台的脚早扁了,又岂能进得洞来?”
魔笛老祖被这番似是而非、半明半白的道家之语弄得一怔,心中老大不服,偏又无从辩驳,不由怪笑道:“不妙!不妙!我魔笛老祖又碰上一位打谜语的!三十六着,我老祖走为上着也!”
魏伯阳微微一笑道:“老兄弟怎的便欲走了?”
魔笛老祖苦笑道:“你老道有所不知,我老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等打谜语的法宝!连人家的骨缝之秘也可以洞悉,与这等人打交道,我老祖岂非吃定大亏了?一位打谜语的静儿姑娘已够我头疼的了,何况再添一位老道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九天玄女忽然接口道:“魔笛前辈何必惊惶,这位魏先生乃厚道之人,他虽已洞悉你的难言私密,但也决计不会轻泄人前。”
魏伯阳一听,眼波一张,瞥了九天玄女一眼,又低垂眉毛,轻声道:“姑娘果然大有来头,但你怎知道我心存厚道,不泄人隐私?”
九天玄女微笑道:“魏先生长耳大目,皆主长寿之相;额上更有达理之纹,乃主通达世情之兆;且方口厚唇,更主不苟言笑,精研于道;综而论之,足断无疑。”
魏伯阳一听,眼皮不由又一张,目中精光一闪,随又轻声道:“设若如此,姑娘尚可判断什么?”
九天玄女呵呵一笑,朗声道:“魏先生以一部参同契闻名天下,书中融会周易、黄老、炼丹三家之长,更独以周易的爻象论析丹汞的成因及效能,不愧为道家丹经尊也!”
魏伯阳此时双目不由一睁,精光烁烁,目注九天玄女道:“姑娘对道家隐秘了如指掌,断非外道中人,是否可告知贫道师承何处?”
九天玄女微一沉吟,暗道魏伯阳乃道家先圣之一,与师门大有渊源,倒不便隐瞒于他,便口微一张,以传音入密的功夫传话道:“实不相瞒,我姓钟名静,师承祁山上清宫老子李耳门下,别号九天玄女。魏先生乃道家丹圣之事,是师傅讲解道学时曾提及的,魏先生望勿惊疑。”
魏伯阳一听,当即站了起来,向九天玄女稽首一揖,道:“贫道有礼了!”
九天玄女大奇道:“魏先生忽然向我施礼干么?”
魏伯一揖即止,重又坐下,以入密传话道:“姑娘既然已知,贫道之丹经,乃源自黄老之学,老即老子一门也,贫道因此亦可算师承老子门下,与姑娘乃同门之谊,是以必须行过同门之礼,才好说话也。”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又好笑又好气,但也无话可说,心道:自己的确是老子门下,魏先生的丹学,又的确源自老子的道经,这同门之说,似亦并非虚言,呵呵,九天玄女竟与堂堂丹圣做起师兄妹来了!
九天玄女心中转念,不由便对魏伯阳倍添亲切感了。她也不再在客套上纠缠,亦站了起来,向魏伯阳一福,这才含笑道:“魏先生有甚指教?”她这一福,便即承认与魏伯阳有同门之谊了。
魏伯阳恍然领悟九天玄女的心思,他也就不再客气,向九天玄女正容道:“若姑娘不嫌贫道便大胆有事相求矣!”
九天玄女微笑道:“我亦有事向魏先生请教,既然是你先开口,便你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