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献公围猎归来,骊姬把申生送来的酒肉献上,说明因由,献公很高兴,赞骊姬贤淑。然后端起酒便欲喝,骊姬连忙道:“虽是太子申生所献,但由外人送来,不可不防,先试试为妥。”
献公闻言,果然把杯中酒倾了少许于地上,地面立刻泛起泡沫。献公大惊,灌给狗饮,小狗倒地死去。献公大骇,又强令身边的小臣饮了几口,小臣亦立刻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骊姬惊呼道:“天啊!天啊!如此狠心?连君父亦下此毒手?这是谋夺君权,弑杀君父的弥天大罪啊!须知君父已是垂老之人,太子便连最后这几年也等不及了吗?天啊,这是什么心肠啊!”骊姬这一番话,是专为献公而说的。
果然,献公被激怒了,一迭连声地大喊:“拿逆子申生!拿逆子申生……”
此时太子申生尚在曲沃。献公派出使者到曲沃,传谕申生:“汝干出这等弑杀君父之事,如何自处?汝自行定夺吧!”
申生明白献公的意思,是要他立刻自杀了。他正犹豫间,骊姬已赶到曲沃,一见申生,便哭喊道:“汝怎的如此残忍,欲借酒肉弑杀君父,几乎连我也拖累了!汝既然干出此等丑行,汝还有颜面继承王位吗?汝犯下此等罪行,若知机自绝以谢天下,尚可留全尸,否则只怕难逃五马分尸的酷刑也!”
申生心道:此事分明是骊姬这妖妇施计陷害,不料父王竟如此糊涂,受此妖妇迷惑,竟三番数次欲杀自己而后快,父子之情竟不敌一妖妇人!申生不禁一阵心灰意冷,绝望地仰天长叹道:“罢!罢!罢!想吾生母因妇人而死,吾亦难逃此厄运!吾便一死以表清白吧!”
申生话音未落,即拔出佩剑,向自己的脖子猛地抹去!自杀而亡。
骊姬赶回晋都翼城,对献公道:“太子已畏罪自杀,临死前供认王子重耳、夷吾二人,均参与弑君夺位之谋。”
献公大怒,下令追捕重耳、夷吾。此时重耳、夷吾尚蒙在鼓里,早已返回他们的封地去了。
献公接报,益发断认重耳、夷吾二人心虚潜逃,于是派军攻打重耳、夷吾的封地。夷吾死守封地屈城,一时难破。
重耳被困蒲城,大惊失色,他欲献城投降,一死以示清白,此时大夫赵衰,国舅狐偃二人,恰好及时赶到蒲城,与重耳会合。
重耳年方二十,弱冠之年,阅历尚浅,一见赵衰、狐偃二人之面,即大哭道:“赵大夫、狐国舅,重耳身背弑君杀父的弥天大罪,如何尚能留存人世啊!你等快快离去,免身涉险地,惹祸上身,吾已打算献城出降,一死以表吾清白也!”
大夫赵衰急道:“不然,目下太子已被屈杀,大王受妖姬之惑,已失常性,晋国根基危在旦夕,公子怎可以一死逃避救国救民重责?”
重耳叹道:“父王已断吾等三兄弟父子之情,吾与夷吾均蒙上弑君杀父之恶名,世人岂会原宥?重耳便不死又有何作为呢?”
赵衰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劝导。只好目注狐偃,希望他能于此危急之际,力挽狂澜。
狐偃目注重耳,忽然微笑道:“重耳,你难道忘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古训吗?难道忘了晋国的根基大业,千百万百姓的生命均握在你手上吗?你难道不知道,你若一死,晋国的根基大业,以及晋国的千百万百姓生命,势必随你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狐偃一连几大问号,把重耳绝望的心震动了,他不由喃喃地道:“吾已是死罪之身,尚敢奢望救国救民大业吗?垂死之人,尚敢萌宏图大志吗?”
狐偃肃然道:“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定劳其筋骨也。救国救民大业固然千难万险,但只要公子一息尚存,此宏图大志也绝非无望也!况且此乃晋国姬氏一脉的运数、天数,公子势须经历艰苦磨难,方可望有成,公子又怎能逃避?”
重耳一听,不由微吃一惊,道:“舅父,甥儿素知舅父精通卜卦之术,何为吾姬氏一脉的天数、运数呢?”
狐偃微一沉吟,简略地道:“晋国当今之危,乃姬氏祖脉运格使然也,吾于十数年前,已查勘你姬氏祖脉,知乃‘蝙蝠龙脉’,因此有你父王之强,亦有你父王晚年之隐祸。骊姬入晋宫之时,吾已替献公卜一卦,断定此女入宫,必‘十年尚闻其臭’也,如今一切开始应验。天数、运数如此,决避无可避!”
重耳一听,不由又惊道:“舅父当年卜卦之事,甥儿亦有所闻,可惜父王受妖姬所惑,一意孤行,终有今日的亡国奇祸!但请问重耳之命运又如何呢?”
狐偃沉吟不语,好一会才微叹口气,道:“你既为先祖武公血脉,先祖‘蝙蝠龙脉’主生五煞,你父王已首当其冲,先受一煞,你兄长申生又受一煞,尚有三煞,必应验于姬氏血脉。由此而判,你乃历劫重生之命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