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威王亦呵呵笑道:“姑娘刚才失口而呼孙军师为‘大师哥’,姑娘岂非孙军师的同门师妹么?既然乃同门师兄妹,姑娘的神通本事,也必定十分了不起啊!”
张仪一听,这才知齐威王果然不失为贤慧之君,极知人善用,难怪齐国将士,皆愿为他出死力了,张仪正思忖间,田忌已向齐威王含笑道:“大王,实不相瞒,孙军师与张仪姑娘,皆师承一代高人鬼谷先生,与魏国大将军庞涓乃同门师兄弟也。”
齐威王一听,如释重负的长吁了口气,以手加额贺道:“天助我也!吾正为魏国有庞涓之助,所向无敌,无人可破,寝食难安。天幸如今竟连获孙军师、张姑娘师兄妹之助,鬼谷先生一门三杰,吾得其二,魏国庞涓,何足惧哉!”
齐威王一顿,又向张仪道:“你既然是孙军师的师妹,可愿出任齐国副军师之职?”
齐威王此言一出,满座耸然,因为战国之年,女子甚少涉足朝政,更遑论军中要职了。但齐威王竟破此先例,不但重用,而且欲赐封齐国副军师之职,这对当时的女子来说,只怕比什么“王后、王妃”更荣耀了。
不料张仪不假思索,即淡然一笑道:“不,张仪谢辞大王的一番美意。”
田忌不由大奇道:“张姑娘,这副军师之职,乃无上荣耀,为什么推辞?难道姑娘不想助你师兄的故国一臂之力么?”
张仪却微微一笑道:“田将军,张仪的师兄已出任齐国军师,我张仪过去是孙膑的师妹,现在如此,将来亦必如此;既然如此,师妹助师兄的事业成就,乃天经地义,又何必挂个什么副军师的虚名呢!”
齐威王和田忌一听,这才豁然而悟,张仪与孙膑的感情之深,已超越师兄妹了,在张仪的心目中,孙膑的事,便即张仪的事,两人休戚与共,无分彼此,又何必以正副军师的名衔,把他二人分开呢,齐威王心领神会,不由呵呵笑道:“是,是,孙军师即张姑娘,张姑娘亦即孙军师,分甚正副之名?倒是寡人多此一举矣!传令下去,日后张姑娘在军中出入,众军将皆尊她为‘军师妹’罢了!”
齐威王一声令下,从此张仪在齐国三军中的名号,便称为“军师妹”了。张仪也似乎很乐意这个奇特有趣的称号,因为她只咯咯一笑,并没反对。
自此,孙膑便以一辆特制的木轮车代步,由“军师妹”张仪紧随护卫,每日出入齐国军中,操练齐国三军,教授排兵布阵之法。孙膑赏罚严明,“军师妹”张仪又洞察秋毫,他二人紧密配合,仅花了半年时光,便令齐军脱胎换骨,从一支散漫之军,一跃而成能征善战的钢铁大军,兵力虽稍逊中原霸主魏国,但整体的作战实力,已足可与魏军并驾齐驱了。
此时魏国的国君魏惠王,尚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齐国已发生惊人的跃进。
原来当晚鬼谷子和张仪师徒二人,以“声东击西”的妙计,先火烧庞府,引起魏都大梁城的混乱,然后趁机救走孙膑,却留下监视孙膑的探子顶替孙膑“疯子”的位置,呆在古井石阶上面,动也不动。
庞涓当晚救熄了大火,正欲追查孙膑的下落,不料有人回来密报,说孙膑依然呆在城东的古井栏旁,半步也没离开。庞涓这才放下心来。
眨眼又过了三日三夜,庞涓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孙膑依然在古井旁。庞涓生疑,立刻前去察看究竟。他一看之下,便知上当了,但他绝不会声张,以免有伤他大元帅的威名。他干脆将错就错,对手下下令道:“孙膑已然因疯而僵毙,吾与他同门一场,不可令他曝尸荒野,可把他推入井中,填土封闭,永不准开启!”
于是庞涓的手下,便把那名顶替孙膑的探子,生推入井,再填土活埋了,从此,魏都大梁城中,果然便永远失去孙膑的踪迹了。魏惠王事后知道孙膑已堕井而死,亦仅微叹可惜,然后便不再理会此事了。
很快又半年过去,魏惠王对赵国夺魏国中山城之恨,一直耿耿于怀,此时见四周边境平静,料想魏国中原霸主地位已然稳固,中山城被赵所夺之恨,不禁又涌上心头。
魏惠王把庞涓召来,道:“赵夺我中山城之事,吾此恨难消!庞将军有何高见?”
庞涓此时眼见孙膑已成废人,虽然或许已被他逃出魏都,但他双足被废,只可爬行,根本已无足为虑,他的雄心不由勃发,极欲统魏国之军,先灭韩、赵,再灭秦、齐,进而一举平定天下,教魏国取周朝而代,成为天子之国。届时他庞涓不但威震天下,甚或可取魏君而居天子之位,因此魏惠王欲动兵之意,恰恰正中庞涓的下怀。
庞涓回道:“大王,中山城距魏甚远,距赵甚近,长途攻战,不利于魏;何不以‘攻近取远’之计,就近直捣赵都邯郸城,赵都势危,则被赵所占的中山城势必不攻而自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