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各种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行路的人停住了脚步,坐着的人站起来倾听。
一曲吹罢,楼下竟然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爆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
魏婴齐揽笛四顾,一派洋洋自得,意气风发的样子。
九天玄女睹状,不由暗暗皱眉,心道:这魏公子甚有性格,可惜量小气傲,精气神乃人之本,其本命不免便被其气量拖累了,他此等傲态,若不警醒,只怕连其本性格亦被融化而改变!可惜!可惜!
就在此时,原在楼下江边停泊的一叶轻舟,忽地跳出一位白发老者,一头银发,在彩灯下分外惹人注目。
白发老人一面吟诵诗歌,一面登上楼来。其状高雅,吟诵吐字清澈,音韵悠然,远近皆清晰可闻。
魏婴齐加上这位白发老者,这座临江的彩楼登时成了万众触目的地方,就连江上的万千彩灯,相形之下,也黯然失色。
白发老者向彩楼上面走去,魏婴齐的侍从见状纷欲阻挠,白发老者吟诵声不停,只稍提高一点音调,那站在楼级上的几名侍从,登时便如泥塑木雕,呆立不动,仿似逐级恭迎白发老者似的。
白发老人与那些侍从的异样,在场中谁也没有察觉。九天玄女目力奇佳,自然是唯一的例外。她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这老头儿以声气封人脉穴,倒甚有来头,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比巫丹师姐的十指气剑,显然便略胜一筹!嘿嘿,若能与他打上一架,这倒很好玩啊!
九天玄女心念急转,她想与白发老人打架,倒并有心较量,而是她觉得他那以声气封人脉穴的功夫甚妙,有心想向他偷师一二而已。
此时白发老人已大步走上彩楼,魏婴齐一见,倒也没甚惊惧,含笑向老人道:“老人家有甚指教?”
白发老人微笑道:“你便是魏文侯的公子魏婴齐么?”
魏婴齐素以才艺闻名于晋,白发老人认得他的身份,倒也没甚惊奇,坦然一笑道:“我正是魏婴齐。”
白发老人又微笑道:“听说魏公子精通音律,擅长吹笛,其技出神入化,天下无人可及,是么?”
魏婴齐一听,被触着他的痒处,不由傲然一笑道:“此乃天下人赠之美言,但自感也当之无愧!老人家不见我一曲可令万人沉寂无声么!”
白发老人闻言,目中精光一闪,摄人心魄,但一闪即逝,随即呵呵一笑,道:“原来刚才那一曲是魏公子所吹!很好!很好!你天资极高,于笛子一道亦有根基,可惜所用的笛子乃庸俗之物!”
魏婴齐一听,不悦道:“我这管笛子,乃先祖所传,家门至宝,敢说天下最珍贵,有生以来,我所见笛子不下万千,却没有任何一根可以超越这管家传宝笛!老人家却说它庸俗?想必是老眼昏花了吧。”
白发老人笑道:“老人家不似公子王孙身份,可以品尽天下名笛,但自小练习吹笛,倒也吹过无数民间笛子,因此当能过目而知优劣,并非信口胡言。假若魏公子存疑,老人家不妨当众吹公子的家传宝笛试试!”
魏婴齐心中有生气,为了证明自己的笛子确是传至宝,他想也不想,便把笛子向白发老人一递,又微哼一声道:“老人家请!但我事先须言明,此笛绝非庸品,等闲之辈,功力未足者,怕难把它吹响!”
白发老人微笑道:“不妨吹吹一试便知优劣矣!”
白发老人说罢,把魏婴齐的笛子一横,吸一口气,吹将下去,乐声一出,笛子却立刻爆裂成两片!
此时不但注视的人大吃一惊,目瞪口呆,连九天玄女亦道这老人能以声封人穴脉,他岂不能以声断人笛子呢?但此等内气之强,当今世上只怕已无人可及矣!但未知他既能断笛,又是否能吹笛?
九天玄女心念电转之际,魏公子魏婴齐已神色一凛,傲气不由消退一半,他向白发老人一揖道:“老人家内气惊人,竟可令檀竹笛子一裂两片,家传之宝被毁并不足惜,只是欲见识老人家所用的奇器,未知是否可以成全?”
白发老人微笑道:“我所用的笛子,当世中会用的少之又少,公子只怕也不例外。”
魏婴齐犹带自负道:“笛子我最精,什么笛子我没见过?老人家若有名器,只管取出来试试看!?
白发老人闻言又一笑,笑声未落,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管笛子,通体雪白,状甚怪异,“公子请!”白发老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