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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报国参军（第2页）

不大的一页纸上，就写了三天的日记，从内容上看，也就是一个流水账式的日记。部队征兵大多是在冬季，那时的农场所在地，冬天天气格外寒冷，气温低于零下20℃。早上出操时，由于不允许戴手套、放下棉帽的护耳，长时间暴露在外，许多同学的手和耳朵都冻伤了，手指冻成黑紫色，肿得像胡萝卜一样。

农场生活条件非常艰苦，生活饮用水要赶马车去几里路以外的村子拉；二十多位新兵的到来，使用水更显紧张。领导决定在伙房附近打一口水井，以解决生活用水问题。打井的任务就落在了这些新兵身上。二哥在日记中记载了打井的事情。[4]

12月11日星期四

今天早晨1点钟就起来打井，天气很冷，开始思想有点波动，怕天气冷，怕累。这时想起毛主席的教导“一不怕苦，二不怕死”[5]，认识到这种怕苦、怕累的思想实在要不得。在往上拉泥时，脚下站的地方不牢靠，如果换个地方必定影响工作，是换还是不换呢？不能换，一定不能换！为了革命，就不能怕苦怕死。自己在毛主席教导的鼓舞下，一直坚持到天亮。虽然累一些，但培养了自己“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

12月12日星期五

昨天晚上没有睡觉，很困。睡下一会就有了任务，心里很不痛快。听说要让我们去康庄拉石头，心想这任务可够呛。可是面对这艰巨任务，是主动请战，还是等待分配呢？如果主动请战，那就一定去成了，可是一夜没睡觉，现在还累得很；如果不去，倒可以休息会。毛主席教导说：“艰苦的工作就像担子，摆在我们的面前，看我们敢不敢承担……有的同志不是这样，享受让给人家，担子拣重的挑，吃苦在别人前头，享受在别人后头。这样的同志就是好同志。”[6]对！艰苦的工作一定要抢在前头，担子一定要拣重的挑。

通过这件事，我看到“私”字每时每刻都会在我脑海里出现，这就需要加紧思想改造。“私”字一露头，就用毛泽东思想把它斗倒。

狠斗“私”字一闪念。

在部队只要你是一名军人，就不存在年龄大小的问题。这些离开学校刚刚入伍的十四五岁的孩子就接受了这样艰巨的任务，和大学生们一起于凌晨一点起床打井，第二天没怎么休息还要继续投入战斗。以前，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中，他们从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参加部队对人真是一种特殊的锻炼。

一夜没有睡觉，刚刚躺下就又有了新的任务，心里不痛快，也是一种客观感受。

1969年12月，五位同班小战士在官厅水库的冰面上合影前排左起：二哥、苑国良后排左起：袁明福、史世忠、刘冠军

部队非常重视新兵思想教育工作，12月14的日记记载了行军路上，指导员上的第一课是学习《为人民服务》；12月17的日记记载了新兵训练队开展学习“老三篇”誓师大会活动。“老三篇”是指毛泽东在延安时期所写的《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这三篇文章，学习“老三篇”是当时全社会一项非常重要的政治任务。我在上小学时，学校也要求学生背诵“老三篇”。

12月18日的日记记载了部队教员给新兵上课的事情，这篇日记是这样写的：

12月18日星期四

今天听了路教员给我们讲的课，其中谈到的一点是：“做好事是真正为人民服务呢，还是为了单纯图表扬？”这个问题要真正在我头脑里搞清楚，就要努力学习毛主席关于为人民服务的教导。毛主席说：“白求恩同志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表现在他对工作的极端的负责任，对同志对人民的极端的热忱。”[7]“我们应该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全心全意地为中国人民服务。”[8]所以，我们为人民服务就要完全彻底、全心全意，中间不能包含一点个人主义。要真正从思想上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不能只看到一两件好事，被一件好事绊住脚、蒙住眼，要时时处处自觉地为人民服务。

另外，还要处理好做好事和加强组织纪律性的关系、做好事和自己工作的关系。我觉得做好事不能和组织纪律性发生冲突，铁的纪律是革命成功的保证，如果不重视组织纪律性，或稍微削弱了一点，那要细细剖析起来，就谈不到你是在为人民服务了，在这方面要特别注意。对待为人民服务要完全彻底，对待自己的工作也要极其负责，二者不能忽视哪一方面，决不能在做好事时很热情，而到自己的工作时就怕脏怕累，拈轻怕重。这方面已有一些例子，自己要千万警惕。如果思想上不重视起来，做好事就不会长久，因为不明确做好事的意义，不是把为人民做点事看成是为人民服务，而是为了从中取得一点私利。我决不能把做一两件好事看成自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了，只能看成是为人民做了一点事，而更重要的是在思想上、头脑中树立完全彻底、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以上一些看法不知对不对，有待于学习“老三篇”和同志们的帮助，以期得到正确的看法。

革命战士格言：一个人的积极性，只有建立在为人民服务的基础上，才能是持久的、可靠的、牢固的。如果是建立在个人的名利地位上，贪图荣誉上，那就像沙滩上盖的房子，潮水一来，就会被冲垮的。

对于这些刚刚入伍的小战士，做好事是为人民服务还是为了图表扬，还真是个问题。部队为此安排专人给新兵上课。路教员的讲课使二哥明白了两点：一是在思想上明确了做好事不是为了图表扬，二是做好事与本职工作的关系。如果本职工作做不好、挑肥拣瘦，那做好事的目的意义又何在呢？至于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他也不是非常明确，有待于继续学习“老三篇”和同志们的帮助。

从一个初中生转换到军人角色，不只是换了一套军装而已，很多方面都要适应调整。其中，思想转变是最重要的。从日记中看出，路教员给新兵们上的这一课，对他很有启发，那句革命战士的格言也深深地影响着他。

在12月21日的日记中，二哥写道：

12月21日星期日

今天是我们到训练队的第一个星期天，我决心过一个革命化的星期天。在今天，我要更加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开展“斗私批修”，不能松劲，处理好为大家做事和为自己做事的关系。晚上，我步行到团部去看电影，在行军中培养了自己“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又锻炼了自己的行军。看完《宁死不屈》这部反映英雄的阿尔巴尼亚人民反对侵略者的电影后，我很受感动。影片中不朽的英雄——两位女游击队员的英勇行动深深地教育着我，她们为了人民的幸福、祖国的解放、革命的胜利，在敌人面前表现出了宁死不屈的革命气概；最后她们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革命献出了她们年轻的生命，我一定要向她们学习！

我现在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了，担负着保卫祖国、保卫人民的神圣职责。我下定决心，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培养“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像无数英雄那样，当人民需要时，当革命需要时，“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为保卫祖国、保卫人民，我宁愿流尽最后一滴血！

革命英雄主义教育是时代的主旋律，向英雄学习是那个年代每个少年的志向。

这篇日记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时间线索，这些“学生兵”在接受了一个多月的劳动锻炼后，离开农场，来到部队驻地所在的县城西北角部队临时借用的一个地方地质队的大院，与来自全国其他地方的新兵一起接受各种军事训练。行军去团部看电影，说明团部与新兵训练队之间的距离还是较远的，文字留存了这段经历。

在12月22日的日记中，二哥写道：

我要学习刘冠军同志做好事的热情，切记端正做好事的目的，把它看成是自己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思想的过程，要开展谈心活动，自觉抓好思想革命化。

战友刘冠军一定是做了许多好事。

刘冠军在1970年制订的一份个人“作风培养计划”[9]中写道：

1。工作作风、生活作风等各方面的作风都要努力培养。

2。集合站队快，步伐要整齐。

3。起床动作要快，不懒。

4。大做好事，包括各方面的好事，帮厨，打扫卫生。

5。不嬉笑打闹，不随便开玩笑，要严肃。

6。唱歌曲要洪亮，要朝气蓬勃。

7。对领导要尊重，对同志要团结。

8。内务卫生自觉遵守，被子“豆腐块”，床单“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