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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小同学战友兄弟忆子秀二三事（第1页）

发小、同学、战友、兄弟——忆子秀二三事

苑国良[9]

今年9月中旬的一天，我接到子顺的电话，闲聊之中他说正在为哥哥子秀写一本书，没过多时他就把书稿发给了我。看到子顺的文章，我仿佛又回到了和子秀一起工作的日子，看到了子秀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对部队建设和社会发展予以关注的敏锐观察能力，对家庭、兄弟、爱人所承担的责任、寄予的期望和饱含的挚爱，以及面对病痛的折磨和生活的坎坷，仍没有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的顽强意志。这让我从另一个侧面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和了解。

说实话，我这个人不愿意回忆，虽然美好的回忆能给人带来愉悦，但有的回忆是非常痛苦的，尤其是回忆子秀这位生命戛然停止在34岁这样的青春岁月，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同学、战友、兄弟时，更是痛苦。至今，我时常还恍恍惚惚地觉得他仍在远离部队的某个地方出差没回来。

如今能在发小、同学、战友、兄弟几个称谓之间画上等号的人不多，在我们同班同学当中，我与子秀、冠军、明福、世忠5人就可列入其中。我们从9岁开始在外语附校上小学，继而中学，又于1969年11月份一同参军入伍。多年的相处使我们的感情如同兄弟一般，以至于影响到各自的家庭。说起我们几个，家里的老人和各家的兄弟姐妹都知道和了解，只要我们休假到谁家去，老人们一定会和我们聊上几句，然后留我们在家吃饭。冠军、明福、世忠先于我们退伍，而我与子秀一直在部队工作，在我们几个当中我与他共事时间最长。这期间他上大学、后期我调到海军机关工作分开了一段时间，直到1988年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记得1978年的一天，不知听谁说子秀恋爱了，我们知道后都很惊讶，觉得这家伙24岁就谈恋爱是不是太早了点，埋怨他对我们保密，不早跟我们透露消息，不够意思。因为那时候的我们每天除了上班、集体学习、劳动，平时大部分时间就是泡在篮球场上，至于恋爱，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后来他将恋爱情况告诉了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们都给他送去了祝福。他和爱人还在位于北太平庄的家里热情地宴请了我们。那时，结婚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两个星期回一次家，和家人团聚。当时部队驻地那儿还没有高速公路，单位的班车要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城里，遇上雪天是出不来、回不去。可见回一次家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子秀每次从家里回部队大都带些零食给我们，所以，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到他那里吃吃东西聊聊天也算是一种享受了。

在部队，体育活动时很少见到他的身影，看书对他来说也许就是最大的爱好了。那个年代能够读到的书很少，而他不知在哪儿借来了那么多书籍摆放在宿舍的书桌上。我每次去他那儿几乎都看到他端坐在书桌前看书、写笔记，有时推门看到他在看书就退出来不再打扰他。我们聊天当中，他经常会谈到部队建设和发展存在的问题。那时，我认为基层干部主要是把工作干好就行了，部队的发展建设是领导和上级业务机关考虑的事情。看了子顺的书稿我才得知，他将自己的想法考虑成熟后就以文字的形式向当时的部队主官提出了建议，并得到部队主官和领导的肯定。记得那时部队中就有传言，说他是部队后备领导干部的培养对象。作为一名基层部队的干部（可以说是基层的基层了），能够站在部队发展建设全局的高度思考问题、提出建议真是难能可贵，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

1981年秋天的一个周末是子秀回家团聚的日子。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中午我早早地在食堂吃完饭，然后到他的宿舍送他，也想让他顺便帮我从城里捎点东西回来。但当敲门走进他宿舍时，我发现他趴在床边的桌子上。见我进来，他抬起头指指桌子上的花生让我吃，随后又难受地趴在桌子上。他说话时鼻音很重，不时还擦着鼻涕，好像还没吃饭，自认为是感冒了。见他难受的样子，我嘱他回家赶紧去医院看看。简单地聊了几句，我就不想多打扰他，协助他收拾完带回家的东西，然后送他到单位车站，看着他上了班车才离开。没过几天，我就听他队里的领导说，他住进了医院。只是，他这一走就很长时间没回来。

子秀病愈后第二次返回部队工作那年的一天，他高兴地到我的宿舍，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铜钱让我看。他告诉我，最近走村串户没白跑，终于在一户农民家里淘换到一枚他喜欢的西汉时期的“五铢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对于收藏古钱币我一窍不通，更不知道什么是“五铢钱”。于是，他就从“五铢钱”始于哪个朝代、流通地域、在中国货币史上占有的地位等方面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至今我还对他的讲解印象深刻。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去年11月，北京大学、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原北京对外贸易学院）和北京外国语学院附属外国语学校10位当年一起入伍的战友在京齐聚，纪念我们入伍50周年。其间，大家回忆了离开京城奔赴塞外当兵期间的经历，以及转业、复员后在国家建设、外交战线、军队建设、文学创作等各个领域取得的成绩。交谈中大家自然而然地谈到了子秀，都说如果子秀在的话也一定会和在座的一样，为我们的军队建设做出成就，都为他的英年早逝感到惋惜。

回望来时路，曾经的辉煌和曲曲折折、沟沟坎坎，都随着时光的流逝化作了质朴的平庸，经历过的流光岁月有些已经被我们遗忘了，但有些事情已经永远地镌刻在了我们的脑海里。其中，发小同学的情谊、战友兄弟般的感情随着岁月的沉淀终是愈加牢固。

写于2020年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