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都没有回应。
“我去上厕所了。”过了大概十分钟,河源说。
“哦。”潘静回。
“我怎么有你的电话呢?可能我们见过,反正我见过你。我都想不起来是真的见过,还是在微博上或者博客上见过,你别害怕,我对你不了解,如果说了解也就和一般人的关系一样。”
“一般人不会把东西放在我这里。”
“那你就扔了。”
“为什么要扔?我读了,我不喜欢,不是你不好,我就是不喜欢,我觉得你应该把它放在喜欢的人那里。”潘静接着说,“和你多聊两句吧,如果不是陌生人,我就不会和你聊这些,你知道,熟人之间是不聊文学的,这太傻了,所以我们肯定不熟,这显而易见。可是关于我的小说,你一句话都没有,这让我感觉不正常。我当然不是说你是个骗子,我都有你的身份证照片。不过你还是不要对我的小说发表什么看法了。”
说了一大通之后,潘静又感觉很自恋,好像别人最好对自己的小说也有点看法才好,尤其是对她这样一个正苦于创作的人,但是她又怕真的听到什么看法。
“梦里充满了错误,但是又觉得特别对。”河源打过来几个字。
这几个字让潘静感觉愤怒,愤怒是因为自己刚才所有的话都白说了,就像一个拳头打在水里。
“我就是因为写得太好了出不来。”河源继续说,“所以发给你,也就不想出来了,这有点悖论是不是,应该烧了,抽屉文学就应该烧了。另外,你别生我的气,我这个人就这样。《小王子》就别看了,其实不是四遍,就是一遍,可能有一点点的区别,但一个人怎么可能写出四种《小王子》呢,我又不是精神分裂,你说对不对?反正我就是出不来了。”
“你觉得怎样才能走出来?”潘静继续问,她感觉只有说自己的话题而不是回应什么话题才可能不被河源嘲笑。
“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出来吧,我没有深入想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
这让潘静想起几年前去另外一个城市参加的笔会,聊的主题就是出来与出不来,大意就是:不要在广场上谈文学,报纸、互联网都是广场,在这些地方谈论就是出来了,但其实也只是解决了一个“假出来”的问题,仍然不是真出来的问题,所以文学可以说是只对少数人开放吧,这很正常。
但潘静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她觉得太严肃了,她只打了几个字:“要是说出来,就一个,人都得死。”
“是,人都得死。”河源说,“所以人要干点什么。不光死,还会老呢。”
“不一定非得干点什么。”潘静说,“反正会死,干脆什么也别干。”
潘静这么说不是气话,她就是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无非是悲伤之论,且是虚妄之论,就像你小说里写的那些一样。”河源说,“我都看过,你不是说我怎么没有看法吗?”
“算了,你也不用说了。”潘静感觉接下来的话会让自己受不了。
“嗯,我不讲了。”河源说,“对了,你可以把我之前发你的七篇小说打印出来看,反正它们也从来没被打印出来。之后,我可能去南方,南方很大,我想找个靠近海的地方,比如某个渔村。我还有好多想写的,但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