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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了不起的你(第1页)

你,是了不起的你

年末,坏事情众多。有很多人突然之间就不见了;有一个人被谣传去世了很多次,这次居然成真;有一个人居然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默默地面对病痛,而他偏偏是会给别人带来快乐的那种人。年底似乎就是一个容易离别的时候,去年能抱紧的人,今年还请继续。而人呢,越长大越容易失去,这不,一起住了三年的朋友最终也要在这个冬天离开。

之前我一直在想,以怎样的开头和结尾来说她的故事呢?怎么开头都觉得说得浅,而怎么结尾又都好像不够。“你好”是一段交情的开始,而“再会”可以当作暂停或者结束。人跟人之间,说“再会”的时候都是真的希望可以再次相见,而至于最后没有见成则是命数机缘的问题了吧。

我们的故事从在同一家公司开始,且叫她H吧。在工作群里,H发现我是她的老乡,主动靠近我,后来发现性格还很契合,就越发亲近。平日里她会非常热心地帮助我,让我完美地度过了在北京孤零零的第一年,似乎有她的陪伴,一个人也不会真的孤单。

我记得再度搬家的时候,首选了靠近H住房附近的小区,她陪着我在周末的时候跑了很多家看房子。夏天很热,我过意不去请她吃饭,而她也只是选了一瓶冰冰凉凉的可乐而已。最后终于定了离她很近的小区,感觉自己在北京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又过了一年,她合租的房子里空了一间房间,于是我们终于住进了同一个房子,而这一住就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年。

我知道她所有的伤心故事。认识她的时候,她正被一个人渣前男友折磨,在一起时仗着情侣关系,用她的名义借钱做生意,搞砸了生意,分了手,欠款却全赖在她身上。H数次向前男友要钱不得,把力气耗得丝毫不剩,十多万元的欠款全一个人担着,这个中辛苦,我想我是体会不了。若是我,怯懦且,可能早就“算了,认栽吧”,而认栽却是最没用的一个方式。

可最后她也只好认栽,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人生和路,可是一直往前的。

那之后,她也爱过一些人,可偏偏到最后都无法再继续,不是对方先跑了,就是她先跑了,可是年龄这个问题,渐渐也真的变成了问题,即使我们并不想把年龄作为问题,但要知道,大部分人还真无法做到完全不在意女性的年龄。

我记得之前有过一个很好的男孩子,性格温顺,知书达理,和我相处得也很好。起初他三天两头来我们家里为H做晚饭,做完聊会儿天就回家。我问起来,H总说是个关系不错的弟弟,可是关系再不错的人,也不会做到这个份儿上。果不其然,后来他们在一起了。那个夏天是我看到H最开心的一段时间,有人陪,即使吵架生气都觉得可贵,至少有人愿意与她产生羁绊。可是很快,男孩不见了,他们出于某些原因分手了,再后来,H便不再有任何动心的时刻。

我偶尔在想,如果他们真的走到一起,今年的冬天应该可以一起乐乐呵呵地吃火锅,看她耍女生的小性子。如果这样该多好,她应该就不会走了吧。

至于她要离开北京,确实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逃亡”。起初因为繁忙的生活让人难以喘气,后来伤心故事越积越多,父母逼婚的压力巨大,最后连身体也在跟她作对。总之离开的理由越来越多,终于到了“不得不”的时候。

这中间,我常常会觉得抱歉,抱歉离她这么近,看到她经历着这么多的难过和伤痛,却没有办法帮到她。现代城市最让人伤心的瞬间是,你想做一个好人,想帮到别人,可你发现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就像遇到危险时,你连自己的氧气面罩都找不到,更别说帮别人戴上了。

成年之后,我已经习惯慢慢地失去,慢慢地跟过去、跟自己和解,去缓和与父母、亲戚的关系,去珍惜这一切,可现在也还是在缓慢练习“习惯”这件事的过程中。

你啊,H,我们离别的日子要开始倒数了,我会再难见到你的小猫咪,更别说被它们蹭一身毛,抱怨这“甜蜜的负担”,我也再难跟你说“帮我拿下快递”。那些睡不着的晚上,你喊我去你房间聊天,你抽着烟,陪着我骂着令我心碎的男人,都是我记忆里的珍珠。

还记得我们在家里支起小桌子招待你的师父那次吗?我们喝了汾酒,都醉了,我甚至吐了,但是感觉很开心。我最喜欢那时的你,爱找朋友玩,总能认识些奇奇怪怪的厉害的人。

你后来老说一个人多好,自由自在,但我总觉得你只是嘴硬,你有你的坚持,有感情上的洁癖,不然也不会坚持到现在。你应该还想再等一个真正合适的人,所以你一点儿也不肯将就,这大概是你最坚强的地方了。

但其实坚强是一种令人厌恶的美德,它不被人同情,无人娇惯坚强。它是世人刺穿你、戳伤你的借口,那些明明背弃过我们的人,我们却要以“自己很坚强”为理由来替他掩盖过错。既然坚强这么坏,我们为什么要留着它,为什么很多人还要歌颂它?

可你的坚强,就是那些你坚持的东西,你自己知道它们是什么,我觉得你千万不要输,不要抛弃它们。因为你是了不起的你,你承受了很多压力和磨难,那些是我无法想象的,要是换作我可能早已崩溃。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里是很棒的人。

希望你以后戒烟,但我可能很快就听不到夜里打火机的声音了吧。希望你的身体快点儿好起来,我想再看到你神采奕奕地发朋友圈,刷屏也无所谓。希望你快点儿找到那一个合适的人,而他刚好也被你喜欢。希望你以后的日子少一点儿磨难,前三十年受过的苦已经很多了。

你,是了不起的你,希望你以后真的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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