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希瑟
“我是个很称职的朋友。”弗朗西斯对希瑟说。“你可以说这个。”她咬了下指甲,“我会记得别人的生日。”
“我根本记不住生日。”希瑟说。实际情况是,她不太擅长交朋友。而且,扎克去世之后,她也不知道朋友有什么用。朋友是一种奢侈。
弗朗西斯皱了下眉头。“不过我今年确实忘了一个好朋友的生日,因为我自己卷进了网络诈骗案,所以心不在焉,直到午夜才想起来,莫妮卡,我的天!但那个时间发短信太晚了,所以——”
“你的家庭呢?”希瑟打断了弗朗西斯,她之前已经听过了关于这个莫妮卡的事。她觉得弗朗西斯非常古怪。“你有家人吗?”
希瑟看着弗朗西斯身后自己的家人们。佐伊和杰茜卡坐在一起,两个人的头凑得很近,像在说什么秘密的好朋友。拿破仑和本一边走一边聊,本仔细听着,不时地郑重点头,像是拿破仑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希瑟不知道拿破仑现在在想什么。感觉有个替身在扮演拿破仑的角色,而且演技很好。他说的话和做的事都很对,非常自然,让人看不出来是替身,但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有,”弗朗西斯说,“我还有家人。”她看着有点儿不太确定。“我觉得我跟直系亲属好像不算亲近。我爸爸去世了,我妈妈再婚之后到海外定居。法国南部。我有个姐姐,但她基本顾不上我。没有我的话,他们每天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会不一样。”希瑟说。
“这个……”弗朗西斯紧张地看了一眼还没亮起来的屏幕,“我不是说他们会在我坟头撒欢。”
希瑟看着弗朗西斯,有点儿惊讶。那个女人看起来真的被吓到了。“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现在是死囚吧?这只是那个疯子安排的愚蠢的权力游戏。”
“嘘,”弗朗西斯示意希瑟,“她可能正听着呢。”
“无所谓,”希瑟毫不畏惧,“我不怕她。”
“我觉得你应该怕一怕。”弗朗西斯又不安地看了一眼屏幕。
“没事儿,反正我也会按她说的做,”希瑟想安慰下这个可怜的女人,“我觉得你不应该被处决。”
“谢谢。”弗朗西斯说。
“别的我还要说点儿什么?”
“满足她的自尊,”弗朗西斯说,“就说弗朗西斯的生活直到此刻才变得更有意义,但现在她已经完成了疗养,已经康复了。”
“康复了。”希瑟念叨了一下。
“没错,”弗朗西斯像个嗑药的人一样神经兮兮的,“你一定要说‘康复’这个词,我觉得她会喜欢。一定要说明白,我已经认识到自我放纵的错误。我要运动,吃安全食品,少摄入防腐剂。我还要设定目标。”
“早上好,亲爱的家人们!”
屏幕一闪,玛莎的脸出现了,她的声音在整个房间炸开。
弗朗西斯吓得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骂了一句,下意识地抓住希瑟的胳膊。
“时间到了!”玛莎大声说。她狠狠抽了一口烟,然后把烟气从嘴边慢慢呼出。“到死亡裁决的时间了。不对,我们不是叫它这个,对吧?是死亡队列的时间了。这个名字更好一些!谁想出来的?”
“但现在还不到时间!”拿破仑看了看表。
希瑟盯着屏幕。玛莎在抽烟。她不知道,都发生这么多事儿了,自己看到这个场景为什么还会觉得惊讶,但她就是觉得震惊、别扭,跟看到修女转了性子换上吊带袜一样。
“你在抽烟!”杰茜卡的声音里透着指责。
玛莎大笑起来,又狠狠吸了一口。“杰茜卡,我是在抽烟。偶尔这样,压力大的时候,我就抽烟。”
“你嗑药了。”本疲惫地说,也有些难过,希瑟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多年来压抑的失望,都是因为有个瘾君子的亲戚。本说得没错。玛莎眼神迷离,举止奇怪而且僵硬,好像头没待在身体上,所以有些担心它会掉下去。
玛莎举起一个空了的思慕雪玻璃杯。“我是逐渐靠近意识的更高层级。”
“姚还好吗?”希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尊敬,虽然嗓子因痛恨而隐隐作痛,“我们能看看姚吗?”
现在看过去,摄像头的角度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玛莎站在窗户前,应该是在她办公室里,虽然天还没亮,但一切都说不准。
“你们现在关心的不应该是他,”玛莎说,“到你们为客户辩护的时候了。他们会活下去?他们会死吗?我觉得这是个很刺激也很能激发思考的练习。”
“玛莎,现在才三点!”拿破仑点了点手表表面,“还不到凌晨,你说凌晨才开始。”
玛莎猛地朝屏幕压过来,用香烟指着拿破仑。“疗养期间,客人们不能戴手表!”
拿破仑退缩了。他举起手腕。“我一直都戴着手表。没人说我不能戴手表。”
“手表应该和其他设备一起上交!谁是你的健康顾问?”
“是我的错,玛莎,我承担责任。”拿破仑摘下手表。
“是姚对不对?”玛莎尖叫起来。她现在简直形如恶魔,尖叫声让整个房间震颤,唾沫喷到了屏幕上。
“我的天啊。”托尼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