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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杰茜卡（第1页）

第十六章杰茜卡

那个叫弗朗西斯·韦尔蒂的作家躺在杰茜卡旁边的瑜伽垫上，很快就睡着了。弗朗西斯并没有打呼噜，但从她的呼吸来判断，杰茜卡知道弗朗西斯已经睡着了。杰茜卡本想用脚轻轻踹一踹，叫醒她，毕竟她刚刚错过了一颗流星。

不过，几经思考，杰茜卡还是决定不要打扰弗朗西斯。已是深夜了啊，弗朗西斯这种年龄的人需要睡觉休息。如果杰茜卡的妈妈晚上睡不好，第二天眼袋就会很明显，像恐怖电影中的人物一样。杰茜卡想教妈妈用遮瑕膏，但妈妈也只是笑笑而已。没必要让自己看起来蓬头垢面的。太傻了。要是杰茜卡的爸爸抛下她跟助手在一起，那杰茜卡的妈妈真怨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眼部遮瑕膏的存在肯定是有原因的啊。

杰茜卡扭头看看另一侧的本。本面无表情，神色呆滞，看上去像在思考禅宗心印，实际上心里可能就是在倒数，看看还有多长时间自己才能离开这里，能再次触碰豪车的方向盘。

本转过头，朝杰茜卡眨了眨眼。杰茜卡禁不住心中小鹿乱撞，仿佛自己的心上人在教室里对自己眨眼一样。

本看着星星，杰茜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月光下，没化妆，自己的皮肤看起来会很差吗？没时间涂粉底，两个人直接就从**被拽下来了。那个女孩走进房间的时候，两个人可能正在翻云覆雨：敲门声那么轻，而且根本就没等两个人说“请进”，她就径直走了进来，举着手电筒照着他们的眼睛。

没有干柴烈火——本已经睡着了，杰茜卡睡不着，黑暗中躺在本身旁，惦记着自己的手机——没有手机的她，仿佛身体的某个部分被割掉了。在家的时候，要是睡不着，杰茜卡就会拿起手机，浏览Instagram和Pi（1），直到累得睁不开眼。

月光下，杰茜卡看着自己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要是有手机，她肯定会拍一张照片：自己的脚和本的脚并在一起。还有，她还要加上不同的标签：星光冥想，疗养，心印学习，我们刚刚看到流星，一只手拍手的声音。

最后一个标签能让人觉得她既聪明又有灵性，杰茜卡心里想。挺不错的嘛，毕竟是社交，谁都不想被人看成太肤浅的人。

杰茜卡摆脱不了这种感觉：要是自己没有用手机记录这一刻，那这一刻就没有真正发生过，根本不作数，不是真实的生活。她也知道这样很不理性，但就是克制不住。没有手机在身边，她真的是浑身不自在。显然，她对手机上瘾了。可话说回来，手机上瘾总比毒品上瘾好吧，谁知道本的姐姐这一阵又选了什么新货啊，露西喜欢“混搭”。

有的时候，杰茜卡会觉得她和本之间所有的问题，根源都在于本的姐姐。两个人打造了蓝天白云的世界，可本的姐姐就像是一朵大乌云，随时会出现。说实话，除了露西，他们生活中还有什么值得提心吊胆的？根本没有。两个人尽情享乐就可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第一天开始，杰茜卡就一直小心翼翼。她妈妈说的那是什么话啊？“杰茜卡，亲爱的——这种事能毁了一个人。”

妈妈皱着眉说了那句话：那天本应该是杰茜卡一生中最灿烂的一天，却成了她生活的分水岭。

是两年前了。周一的晚上。

杰茜卡匆匆忙忙回到家，赶着上六点半的旋转训练课。她冲进层压板台面已经很难看了的小厨房。刚想把水瓶灌满，杰茜卡就看见本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洗碗机，双腿张开，手无力地握着电话。本的脸色惨白，眼里充满泪水。杰茜卡赶紧蹲下来，心跳得超级快，喘不上气，也说不出话。第一个出现在脑海里的念头是：“谁？是谁？”第一感觉应该是露西，这很正常。要是每天不挑衅死神，露西应该都不知道过完这一天。然而，杰茜卡感觉又不是露西。因为本看起来很震惊，要是露西丢了命，估计不会让他那么惊讶。

“你还记得妈妈寄了张卡片来吗？”本开口了。

杰茜卡的心一下收紧，觉得去世的人是本的妈妈——她还挺喜欢本的妈妈的。

“怎么回事？”杰茜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去世的怎么可能是唐娜？唐娜每周打两次网球，比杰茜卡更健康，身材也胜过杰茜卡。这么说，大概是过度担心露西的缘故。

“你还记得妈妈寄的卡片吗？”本勉强重复了一遍，“因为抢劫的事儿对我们打击太大才寄来的。”

可怜的本啊，他这是悲伤过度，一直抓住那件事不放。

“记得。”杰茜卡轻声说。

卡片是邮寄来的，正面有一只可爱的小狗，小狗旁边的对话气泡里写着：“别不开心了。”跟卡片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张彩票。唐娜的便条上写着：希望把好运送给你们俩。

本说：“彩票中奖了。”

杰茜卡接着问：“你妈妈怎么了？”

“没事啊，妈妈很好，”本回答，“我还没告诉她。”

“没告诉她什么？”听到这话，杰茜卡只觉得脑子不够用，进而有些恼怒，“本，到底有没有人去世？”

本笑了：“没有。”

“你确定？”

“大家都健康得不得了。”

“好吧，”杰茜卡有些无奈，“好吧，那就好。”肾上腺素水平急速下降，杰茜卡觉得有些疲惫，估计旋转课程是上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