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西蒙·玻利瓦尔建立新世界
1809年,杰斐逊总统卸任数周之后,一个有着悦耳名字的年轻人访问了美国,他就是西蒙·玻利瓦尔。他生长在委内瑞拉的加拉加斯,是一个富家子弟,在他二十六岁那年,他成了鳏夫。更为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好奇心很重。
西蒙·玻利瓦尔在巴黎求学期间,曾目睹了大革命中许多光荣和可耻的事情。现在,他希望亲眼看看美国叛乱分子制定的政治制度运行的情况。回国之后,看看能为自己国家的人民做点什么。据传言,在他的殖民地国家,人们心怀不满。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自路易国王走上断头台那个重大的时日起,世界的每个地方都流传着人们心怀不满的流言蜚语。独立和政府自治的高谈阔论中到底包含哪些东西,还有待亲自去发现。
我们都是这个小小地球上的过客,不能设想,我们一生中不受邻人命运的影响。
在十八世纪里,南美洲绝大多数国家的宗主国——西班牙与法国,它们结成紧密联盟,间接地为促进美国的自由事业尽了最大的努力。
这种政策引起了英国对它们的仇恨。后来在特拉法尔加,西班牙和法国的船队在纳尔逊的手中几乎全军覆没。英国报了一箭之仇。
此后,西班牙发现它与其在美洲殖民地的直接联系已经完全中断,除了不时地还有邮船的往来之外。如果英国希望殖民地居民会利用这一契机宣布独立,那么它会感到失望。新的西班牙不是新英格兰,人们对它无限忠诚。当拿破仑逼迫愚蠢的斐迪南七世退位,打发他到瓦朗赛去织毛裙的时候(国王陛下是这方面的好手),殖民地居民团结得像一个人,拒绝承认他们新的统帅,此人是拿破仑的弟弟;他们不肯服从新的皇家总督,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总督是篡夺王位的约瑟夫·波拿巴的代表;他们建立了一系列自己的政府,等待着他们的国王陛下结束流亡生活重返国内的那一天,他们可能还会再次骄傲地宣称他们自己是他最谦恭的忠诚臣民。
在他们中间出现了葡萄牙的一位合法统治者。他在1809年逃出欧洲的控制,在里约热内卢建立了自己的王朝,把巴西从一个殖民地提高到王国的地位,然后又由王国提高到帝国,所有这一切让南美人民有了一种重要的感觉,这是他们在原来总督那浑浑噩噩的统治时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在拿破仑战争刚刚结束之后,如果西班牙由一个略具头脑的人来统治,它的殖民地可能都不会丢掉,办法很简单,就是让它们成为领地,让一些级别较低的皇亲国戚作为它们的总督。
但是,如果所有的统治者都是这样明智,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历史可写了。
西班牙王国政府在同南美洲的属地恢复接触之后,也曾想努力恢复十七世纪那些美好的旧时光。但是,毕竟时过境迁,人们慢慢注意到,一种新的社会影响开始在世界的一部分地区出现。这种影响似乎代代相传,就像南卡罗来纳州的查尔斯顿。
我指的是克里奥耳人的问题。
克里奥耳人是白人的后裔,他们的祖先许多年前,甚至是许多世纪之前,就在殖民地定居下来。他们自己是白人,然而,他们出生在殖民地,这个事实给他们带来了永远摆脱不掉的社会耻辱。他们是白人,在法律面前,他们和来自卡斯蒂利亚和加泰罗尼亚的西班牙人享有平等的权利。但是,一旦涉及实际政治,他们就发现,他们完全无权参加当地各省的政治事务。简而言之,他们是纳税人,但没有投票权,只能受邀站在一旁,而一个又一个总督通过剥夺他们的劳动成果富了起来。
显而易见,他们对此是不满的。但是,他们没有受过政治训练,没有政治组织。他们分裂成不同的宗派,彼此之间极度地仇视。因此,没有任何办法来改善他们的处境,他们仍然是我们的英国朋友所称的那种“殖民地居民”。
年轻的玻利瓦尔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之中。他集中了这许许多多的缺点和美德于一身。他勇敢、慷慨,他能够忍受肉体上巨大的痛苦,他刚刚遭受毒打,一天之后,他又准备进行另外一场战斗。但是,他缺乏成功地进行一种极其复杂的反抗活动所必需的那些品质;此外,早年间,他受到的是省内的贵族似的训练,习惯于在混血儿和驯服的印第安人庞大的军队面前摆官架子。所有这一切都影响到他的人生观。因此,他不是一个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理想人物。
在北美,弗吉尼亚州拥有土地的绅士们和波士顿商业阶层的利益,至少在一定的程度上,与绝大多数农民和手工业者的利益不谋而合。其结果就是,乔治·华盛顿和约翰·亚当斯(他们各自阶层的典型代表)能够有一个为之奋斗的共同事业。然而在南美,西班牙官员、克里奥耳人、混血儿和土著居民,他们彼此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实现自由、博爱和平等理想的机会,就像在格陵兰岛上让荠菜生根发芽一样。
尽管有着如此之多且非常可怕的障碍,玻利瓦尔在北部,圣马丁在南部,成功地发起了一场争取政治独立的运动。这场运动席卷了整个南美大陆,政府的权力落到了长期定居的世家的手中。
这场争取独立的运动,开始于1811年,委内瑞拉人发动起义,结束于1823年,当时墨西哥摆脱了西班牙的殖民统治。
这段时间的跨度很长。当然,西班牙政府也没有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边,等着误入歧途的孩子重回祖国的怀抱;相反,波旁王朝尽其所能收复丢掉的省份。但是,他们在拿破仑战争中损失了大部分船只,在这个家族的金库里一个比索也没有剩下。法国和西班牙之间可怕的游击战,造成了法国人力资源的耗竭。
就在这个时候,当一切似乎都已失去的时候(包括荣誉),一个意想不到的朋友伸出了援助之手。
经过三十年不间断的战争,欧洲已经对战争产生了厌倦情绪,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