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发展感情?你不是刚才理直气壮地说不回去吗?”
“这回不是高朋这货犯贱,他叫我,我肯定不回去啊,这次是邱老大召集咱们,昨天的版面估计出问题了。”
那天所有人都被召集回去了,大家集体返工,因为前一天交版后,不知道谁把副市长的“副”字故意去掉了,牧城市长的秘书直接打电话劈头盖脸地骂了正在给女儿剥橘子的邱老大。
现在的愤怒,是从市长到市长秘书,从市长秘书到邱老大,从邱老大到高朋,从高朋到值班编辑,值班编辑一口咬定定稿的时候没问题,而且他把最后一版打印稿拿出来对了质,以此自证清白,所以全报社的记者和编辑都有在定稿后动了手脚的嫌疑。因为当初为了加班方便,报社给每个人都配了一把报社大门的钥匙。
虽然只是其中一版的头条出了问题,但由于得罪的是直属领导,所以秘书决定借题发挥,把十几个版面的头条都撤掉了,理由都是三观不正、导向有问题。
头条都被撤没了,明天就要出报纸了,版面责编全都抓了瞎,纷纷去备用稿库里抢稿。
谁的稿子会被抓进替补文件包里?
当然是实习记者的了。
老油条们都是写完直接上版,而实习记者的稿子一般会被横挑鼻子竖挑眼,他们想要投给各个版面的稿子,最后只能寂寞地躺进备用稿库里。
这下好了,实习生的稿子瞬间成了香饽饽。
他们打着“矬子里拔将军”的悲悯大旗,一边疯狂地上着稿子,一边嚷嚷着让实习生请他们吃饭。
下午三点的时候,加班总算告一段落,纯洁跟着同事们去楼下餐厅吃了点快餐,接着又端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心不在焉地等着反馈。
就在这帮人差点决定组个牌局消遣一下时,邱老大现身了。
“来开个会。”他依然表现得很儒雅,纯洁呆呆地看了一眼,还是没有能力分辨出邱老大是在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暴脾气,还是真的练就了遇万事皆不乱的沉稳。
“哗啦啦”,大家开始推着带轱辘的椅子往会议室方向挤去。
“干吗去?就在我站的位置就行,大家往我这儿靠一靠。不用去会议室了,我简单说两句就散吧,大周末的,我也不想过多地耽误大家的时间。”
“呵呵……”
背后的“呵呵”声此起彼伏,大家虽然不满意,但也就只能乖乖地“呵呵”一声。
“今天开这个短会,是想给大家汇报一个好消息。下午民生版改的那个头条,是解读近期大蒜价格飙升成因的稿子,写得非常好,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肯定,但这稿子没署名,是谁的啊?”
纯洁喉咙一痒,差点就高声喊出来“我的”,结果高朋突然举了手,说:“我的!”
纯洁诧异极了,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事突然发生。反应三秒后,她认为自己必须站起来戳破这个不要脸的谎言,结果被陈回一把按住了,死死地按住。
纯洁使劲挣脱,陈回重新按住她。
陈回指了指手机,他让她看手机上的短信。
“别犯轴,不过就是一篇稿子的事,你以后还有机会。”
纯洁一看更气愤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写的稿子,他高朋要说是他的,凭什么别人抢了我的功,你还来劝我大度啊!你们真的是没一个好东西!
纯洁使劲踢了一下凳子,抱着本子扭头就走。
“你干什么?李纯洁。”邱老大当然看出来她的不满了,但不知道她的不满不是针对他。
“拉大便!”纯洁冲高朋竖起了中指,然后大摇大摆地就往厕所去了。纯洁特别庆幸小时候看《流星花园》时和杉菜学了这一招,这个时候运用起来竟然十分妥当。
“现在的实习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样的能留吗!”
“消消气,消消气,老大,这孩子失恋了,再给她一次机会。”
纯洁没回头,但她听得出来,嚷嚷着让她滚蛋的是邱老大,假惺惺替她求情的是高朋。
而陈回,从头到尾都没为她说一句话。
真想马上就和这个王八蛋师父绝交。
晚上,纯洁在寝室躺着,不想吃饭,想给某个合适的人打电话,说说她今天的委屈,可她翻遍了通讯录,根本找不出哪个人是合适的。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心想:要不我直接哭吧,也不用和谁倾诉铺垫了,也怪麻烦的。
说完,她就哭叫了两声,但流不出眼泪。
太奇怪了,她当时的情绪真是很憋屈,但就是流不出眼泪,她认为自己的泪腺背叛了她的情绪,这令她感到非常绝望。
“我进来了啊。”门外的声音是陈回。他没敲门,打了招呼后,直接推门进来了。
“你干吗?女生寝室,你直接推门就进,流氓行径!”纯洁一把捞起被子,猩红着眼睛叫了出来。
陈回看了她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流氓?你穿得像狗熊似的,连个脖子都看不见,我耍什么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