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十分有趣,是你们不懂欣赏罢了。”凌少头都没回,淡淡地打断了陆晨对纯洁光明正大的贬低。
凌少打开水龙头洗了手,静静地站在她身边,说:“我来帮你做饭吧!”
“天啊,这么帅的人还会做饭?”于秀花放下那盘被她搞得稀烂的麻辣草莓,一脸的花痴。
“嗯。”纯洁点点头,她恨死自己这让全世界都知道的害羞体质了。
“哇,纯洁这是沦陷了,完了完了,我闻到了爱情的酸臭味了。”于秀花识趣地从厨房中退出来,赶紧把空间让给这两个如胶似漆的热恋情侣。
九点半左右的时候,一群人干掉了那两瓶迷你路易十六,于秀花夸酒瓶好看,中途还给纯洁偷偷发微信,问她是否允许自己带走这两个空瓶放家里当摆设。
纯洁刚要回复她“随便”时,陆晨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挑着眉毛问:“秀花,你知道这一瓶酒多少钱吗?”
于秀花脸一红,望向纯洁,纯洁也摇头。
“这样50毫升的迷你版一瓶4000多块钱吧。”
“什么?”纯洁和秀花同时惊叫了出来。
“这么一小瓶啊,陈酿时间可至少在40年以上。你是不是觉得这瓶子挺好看的呀?”陆晨转向于秀花问道。
“是很好看。”于秀花不安地乱夹着菜。
“嗯,这款酒的每一个酒瓶都是纯手工做的,瓶颈是镀金的,每一瓶的瓶身都能找到一个路易十三的专属酒樽号码,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相当于白兰地里的爱马仕。”
“那……那这酒瓶我不要了,纯洁,我要不起。”于秀花低下了头。
“我也要不起,你们走的时候劳你们大驾带走。”纯洁看出了花花的窘迫,便以自己的方式调和着气氛。
“你看看你俩,我给你们普及点知识,你们就这样,难怪品位和见识总提升不了。”陆晨笑了起来。
那一如既往的清脆笑声,刺痛了几个人的自尊心。
之前陆晨经常隔三岔五地向纯洁展示有钱人的精致与奢靡,但她从未感到过有什么东西刺痛自己,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那些有钱人一样,所以听陆晨讲富家公子的挥金如土、名门闺秀的纸醉金迷,纯洁都会瞪着眼睛鼓掌。可现在,她通过恋爱的方式好像离这一切近了一些,她害怕别人说自己无知,由此变得无比敏感。一瓶洋酒,刺痛着她,让她意识到自己和凌少之间难以追平的距离。
送酒的门铃响了起来。
“老板,这是您要的酒。”司机吴光站在门口汇报,不敢自行进入。
“吴师傅,你快进来一块儿吃点吧,这么晚还要请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纯洁上前发出了邀请,阿光连忙回应:“不了不了,李小姐,我这就走了。”
“阿光!”凌少说话了,“既然李小姐邀请你了,你吃一点再走吧。”
阿光缓缓地挪着步子进来,望着桌上的杯盘狼藉,红着脸说:“既然老板发话了,那我坐一下就走。”
欧阳希突然从阿光手里夺过酒,开盖,像吹啤酒一样仰着脖子一口气吹下小半瓶后,打了一个超悠长的酒嗝儿,就像是来自内心世界的一声长叹般,让人无法忽视。
“你有什么好坐的,这帮人和你是一回事吗?”欧阳希突然冲着阿光咆哮起来,吓得阿光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像一个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的孩子一样。
陆晨一愣,赶紧扯了扯欧阳希的衣袖,他以更大力气挣脱开,他摇晃着手中的酒瓶,“别动我,不光是你不配,我也不配,这屋里的人有几个配得上这瓶酒的!我们不但配不上这酒,更配不上你们这种有钱人。你们就是一群嗜血的怪物!”
欧阳希说完,把手里的路易十六高高举起:“这华丽的光芒,这涌动的纹路,这幽幽的香气,这万恶的奢侈,这嗜血的环境!”“哐啷”——酒瓶碎地,欧阳希晃晃悠悠地抓起大衣,冷笑一声,摔门而出。
剩下一屋子的死寂,阿光脸色惨白,结巴着告辞:“老板,我还是先回去吧,您需要用车随时叫我,我就不打扰了。”
过了一会儿,陆晨回过神来,她赶紧穿大衣系围巾,并强行笑了笑:“不得不说,就从刚才的一串小排比来看,我家欧阳希还是很有才的,对吧?”
桌上,欧阳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纯洁抬手拿起,正准备给陆晨,猛然间,她看到了那篇出自谢雨霏之手的文章。在吃饭的过程中,欧阳希刚好刷到,并看完了全部内容。
文章底部没有署名,可来源却是明明白白地写着“高情商女子”——才几个小时的时间,这篇文章就已经被上百家大号转载了。
纯洁深吸一口气,马上找到公司通讯录,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电话给高涵宇:“喂,我是李纯洁,从现在起,《金希文之死》这篇文章拒绝给任何号开白名单。”
陆晨怔住了,缓缓停下,从纯洁手中接过被欧阳希落下的手机,快速地翻看了这篇文章,之后颤抖着手,猩红了眼睛:“欧阳希说得没错,你们真是嗜血的怪物!”她戴好鸭舌帽,摔门而出。
“不用了,放着吧。”纯洁拍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