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却仍旧嚣张:“那不然呢?你举个例子呗,你能叫上名字的有几个,就那些农民工子女,那些留守儿童,离异家庭的孩子,有几个,今天能站到这里?参加这种开发者大会?你?肯定不是吧?”姜半夏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裴砚说。姜半夏顿了顿,转过头,看着裴砚冷峻的侧颜。在那一瞬间,心脏有一种被牵扯到的,些微的疼痛。裴砚重复了一遍。他说:“比如说我。你满意这个答案么?”李科整个人都惊呆了,嘴唇微张着,说不出话来。而裴砚站起身,冷淡地、垂眼看着李科。“你的导师是杨兴林么?”李科嗫喏着:“呃……是。”裴砚“嗯”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了。而是转过身,看着姜半夏。说:“你们之间合作的事,我会直接和杨兴林联系的。”-李科离开的时候,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脸色惨白着。然而,即便是最能在外人面前装相的周俊,也很直白地翻了个白眼。距离散会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这时会场已经没有太多人。周俊在问题被解决之后,也很显然松了口气,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匆匆告别的。姜半夏坐在原地,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动。直到过了一会,裴砚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姜半夏,语气有些淡:“聊聊。”姜半夏抬起眼,没有问聊什么,就站起身。裴砚转过身,走进旁边的一间小会议室。姜半夏跟进去之后,他带上门。窗外很暗,此时即便还是下午五六点钟,却已经像天黑透了一般。房间很小,只有一个小圆桌和两个看上去很软的沙发。看起来只是为了进行一些小规模的聊天。裴砚点了下旁边的沙发,等姜半夏坐下之后,才坐到了姜半夏的对面。气氛莫名有点沉闷,姜半夏不由得有些紧张。手指捏着沙发的一角,不知道裴砚想要说些什么。裴砚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夹。文件夹并不透明,但能看出来挺厚的一沓,应该装了不少东西。姜半夏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裴砚打开文件夹的动作。裴砚说:“有些事,之前没和你讲。”姜半夏顿了顿,抬眼看着裴砚。裴砚说:“就像刚才说的,我是离异家庭……不,不止如此。”“抱歉,”他说,“之前没有告诉过你。”姜半夏眨了眨眼,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一些闷。尚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低头看着,裴砚拿出了几沓纸。第一沓纸。“我的父亲叫裴野川。有家暴史。这是十二年前,母亲受伤,警察开具的伤情鉴定和父亲的行拘通知。”第二沓纸。“这是九年前,我的父亲与母亲的离婚证明。”第三沓纸。“六年前,我的父亲欠债不还,被债主告上法院,这是当时的法院传单。”第四沓纸。“两年前,我父亲因为做假账,被刑事拘留,这是当时的判决书。”裴砚道:“还有一些内容,没有存在随身的硬盘里,我回去可以找一找再发给你,但我现在可以口述——”“裴砚。”姜半夏平静地打断了他。她抬起眼,和裴砚对视。“你干嘛呢?”裴砚顿了顿:“之前,对于我的情况有些隐瞒。你应该有知情的权利。”姜半夏没有立刻说话。她俯过身,将裴砚摆在桌上的那几张纸都拿了过来,面无表情地,一张又一张地翻看着。裴砚的神色很平静,好像无论姜半夏说什么他都能够接受,都不会有半点怨言。过了半晌,姜半夏把整理好的文件又一次放回了桌上。大约停顿了一分钟后。姜半夏笑了笑:“你把这么多证件和材料摆出来……怎么,你要向我求婚啊?”裴砚一顿。姜半夏语气里还带了点疑惑:“结婚的话,是不是还缺了些什么啊?等等,去民政局领证都要拿什么东西?直系亲属的犯罪记录是有必要的吗?对不起,没有经验,让我查查……”“姜半夏。”裴砚说,“我不是和你开玩笑。”姜半夏没有理会他,低头自顾自翻起手机,一边念着:“让我看看啊……像你这个准备的精细程度,应该还缺以下几个文件——”找到了想找的东西,姜半夏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开始念道。“二十七年前,裴砚的出生证明。”裴砚原本还想说话,听到这一句话之后,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