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班子的师兄弟们更加卖命,真刀真枪地干起来。
初次见唐秋萍,她面容憔悴,眼圈眼袋很重,一对眼珠在眼眶里很不安分,左瞄右看,似乎在提防什么人一样,给人一种魂不守舍的感觉。“姑,你怎么不在灵堂里待着啊?”唐糖把唐秋萍扶到一把椅子上坐下。
唐秋萍摇摇头,没说话,看了唐陆一眼,转而拉着他们兄妹到屋里坐下。
“给,吃点好吃的。还有很多。”
屋里满是上贡完的祭品,零食水果,堆了一屋子。
“姑,我们不吃,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唐秋萍一愣,忽然干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挤成一团,阳光下,她满头灰白的头发,立时变得扎眼。
“是啊,是啊。”
丧礼办了两天,一直到贺国宅下葬,那个穿黑衣的女人都在,在场所有亲人都戴着白布孝帽,只有她例外,还离得那么近。一直到她亲眼看着贺国宅入土,这才一句话没说,扭着身子离开。
当天晚上,家里的亲戚便怒气冲天地涌入唐秋萍家。
“唐秋萍!你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你这个没骨气的!别把唐家的软骨病传给我们!”
打头一人骂道。
“你们说什么?”唐陆听到那人侮辱自己家,当即起身。
之前人们见这小伙子一挥手,就驱散了那诡异的火龙卷,心下对他颇有忌惮。
那中年男人说话也软了一丝。
“你自己问她,今天跟着出殡的那个女的是谁!”
唐秋萍颓萎地坐在椅子上,指甲深深地抠进肉里,就是不肯说一句话。
“村里现在都快把我们家笑话死了,真是没骨气。那个女的,是贺国宅养的小三,小狐狸精!你唐秋萍能不知道?那骚狐狸都欺负到家门上来了,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吓得你连灵堂都不敢进!你怎么这么怕贺国宅啊?他都死了你还怕他!你说你有点骨气没有!以后咱们再也别来往了,我们没你们这
一家亲戚!”
男人身后众人也是为了此事而来,这两天丧礼上那个女人,是贺国宅包的小三,以前他活着的时候,天天晚上跑出去和女人厮混,不仅把自己的钱都给了她,还逼着唐秋萍挣了钱交给她。
后来,贺国宅得了肺结核,没钱治病,病情也越来越严重,每天只能躺在**,那个小三竟也跟了来,日夜守在贺国宅身旁照顾他。唐秋萍哪里敢有一句怨言,贺国宅把唐秋萍赶出卧室,让她住在没有炉火的配房里。他自己和小三住在卧室。
一直熬过了冬天,贺国宅还是死在了花开遍野的春天。
小三对他也情深意切,一直陪在葬礼上,等亲眼看着情人入土为安了,她才拍拍屁股走人,来去潇洒,倒没一人拦他。
街坊邻居们认得她,但这些参加葬礼的亲戚不认识,所以,村里人早就看热闹笑开了花,说唐秋萍真怂得要死,让一个小三把自己吓成这样,连灵堂都不敢进。
他们家人也真是没骨气了,贺国宅把唐秋萍欺负成这样,竟然还有人给他来吊丧。
街坊们把整个唐家贺家都看扁了,那些亲戚怎能不生气找上门来。
唐陆和唐糖在亲戚们眼里,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哪里会处理这些大人的事,指着唐秋萍的鼻子骂,唐秋萍也不恼,就那么坐着,众人骂累了,才嘟嘟
囔囔地散去。
屋子里只剩下唐秋萍唐陆兄妹和我。
唐陆愣着,眼神空洞,鼻息很重。
我很少听到唐陆这么粗重的鼻息,一般这时候说明他心里窝着一团火气。
唐糖小心地抬眼看他。
“怎么回事啊?”唐陆闷声问唐秋萍。
“有鬼!你姑父没死透!”
唐秋萍忽然直起身抓住唐陆的手,目光中满是惶恐。
“姑,你说什么呢,别吓自己,哪儿来那么多鬼不鬼的
“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贺国宅变成鬼了,他说不会放过我!”
唐秋萍浑身发抖,近乎癫痫,在椅子上抖成一团。
“是我把你姑父杀死了,他说变成鬼,一辈子也不放过我!”
唐秋萍受了刺激,疯了一样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