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挂着一双鞋子。
他以前还没见过这双鞋。
为什么会跑到树上了?
他并没在意,脑子里还是昨晚的高数题,他端着牙缸去刷牙,地上满是躲不过的积水,好在不浅,他只一脚踩下去,
脚底便传来透心的凉爽,他“啊哟”叫了一声,原来地上的雨水竟从鞋底钻入,渗透了袜子。
他疑惑地抬起脚,用手拨弄脚底。
原来是鞋底板都被踩烂了,沿着前脚掌的地方烂出一条缝,雨水渗透缝隙钻入脚掌。
“这鞋子不禁穿。”
大飞哥细细搜索,好像这双鞋子在自己脚上跑了三年了,嗯,时间不短。
他打望着枫树上的那双鞋,仿佛是老天带给自己的礼物一样。
他找到房东,借来了两米多长的鸡毛掸子,这是过年时用来打扫房顶用的。
大飞哥握着竹竿做的鸡毛掸,站在枫树底下来回挥动,好像他被肉丝塞住牙用手指指甲去抠时一样,每次总是差一点。
最后气得大飞一脚踹在树干上,树枝晃动两下,那双鞋竟然自己掉了下来。
大飞哥如获至宝,把被雨水淋了一夜的鞋子捡起,这双灰色的运动鞋有些年头了,他用手拉扯掰拽,鞋子还是那么坚挺。
“禁得住穿,好鞋。”
这是大飞哥对一双好鞋子最高的评价。
他连牙也不刷了,把鞋子摆在外面阳台上晾晒,进屋继续写题。
大飞每写两道题就要抬头向外望一眼——他怕有人觊觎自己的宝贝。
妈妈跟自己说过,在外面过日子,千万不要向别人显摆自己多有钱,一定要把值钱的东西好好收起来才行。
大飞哥恍然大悟,他把鞋子大摇大摆地放在窗台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路人,自己捡到宝贝了吗!
他连骂自己蠢,将鞋子收进屋里,摆在桌子上,慢慢晾干。
“我可真傻!”
他笑着自嘲,坐回座位。
一坐又是一天。
直到日暮时分,他欺身打个呵欠,找了些面包吃,伸手一摸那双鞋。
“还没干。”
他拿起鞋子对着自己的脚比对。
刚刚好。
他一手拿一只,学着电视上交际舞的样子,想象手里握着的是一位名流小姐的纤纤玉手,随着音乐优雅欺侮,他撅着屁股扭了两下,在窗玻璃反光里看到自己笨拙的样子,红着脸笑出声来。
又想象自己是战场冲锋的战士,他看到战友倒下,从他手里拿起枪,这样就能解释自己为什么有两只枪(两只鞋)了。
他拖着鞋开枪,冲锋在最前线,脑海中面前的敌人一个个中弹倒下,但玩着玩着,敌人的模样竟变成了无数没解开的微积分和算不出来的行列式。大飞哥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不敢再玩了,恭恭敬敬地把鞋放在桌子上,回到座位继续学习。
黑夜是安静的。
远处传来池塘蛙声,高低起伏。
大飞哥打个哈欠,一看表十点半,不知不觉又学了一晚上,就当他要睡觉时,屋顶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谁这么晚了还跑来跑去的,真讨厌!”
一定是五楼那宿舍的小子,天天在宿舍通宵,大飞哥的室友经常上门找他们理论,今天看来室友又要雷霆大发了。
大飞哥心里正想着,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搬到平房了,哪里有什么上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