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提的是,克己复礼也罢,为仁由己也罢,都是儒学修身的基本要求。也就是颜回说孔子对他“博我以文,约我以礼”(《论语·子罕》)的“约我以礼”方面。一句话,是对我们进德修业的德育要求。
“仁”是儒家主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的一个重要概念。仁义道德,可以说是儒家首先提倡的个人修为,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基础。
什么是“仁”呢?孔子说“仁者爱人”,即是说,能够以博大宽容的态度去认真对待每一个人,一视同仁,没有差别,这就是仁。孔子又说“克己复礼为仁”,就是说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遵守《周礼》所规定的礼数,那就是礼了,仁与礼紧密相连。仁是儒家以血缘关系为基础提出的与人交往时要宽容慈爱的准则,它是内在的精神;礼则是在仁的基础上订立的人与人交往的规则,它是外在的行为规范。
仁,就是自己想建功立业,则先让别人建功立业;自己想兴旺发达,则先让别人兴旺发达。
礼,就是所谓无论人多人少,无论官大官小都一视同仁,不予怠慢。持之以敬,临之以庄,无形无声之际,常常有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所以,我们都应遵守儒家先圣的教导,在做人立事、待人接物上,终身讲求仁义。严于自律,以克己要求自己,让自己不可以骄傲轻狂,和气待人,与人为善。
儒家认为,仁和义是“立人之道”。成大事者,往往并非为个人名利欲望牵使,而是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使他不得不如此。
“仁”者爱人,这是一种人文主义倾向,告诫我们在人际交往中,要抱有一种同情心去体贴他人的难处,懂得关心、爱护他人。
我们应该永远诚心待人,虚心处世。心诚则志专而气足,千磨百折而不改初衷,终有顺理成章的那一天。心虚而不讲客套,不挟私见,终有为大家所理解的那一天。
“克己复礼”,还要求做人要严于律己,有过必纠,控制自己的欲望,一心进取。
知己之过失,即自为承认之地,改去毫无吝惜之心。此最难事。豪杰之所以为豪杰,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便是此等处磊落过人。能透过此关,寸心便异常安乐,省得多少纠葛,省得多少遮掩装饰丑态。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圣贤之与常人对待错误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能够及时醒悟,严于律己,有错必改。这样,道德修养自然逐步上升,人际关系也融洽自然。
孔子已经反复说过:“过则勿惮改。”(《学而》)《子罕》又说:“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卫灵公》)都是要求我们犯了错误要勇于改正。子夏还从反面告诉我们:“小人之过也必文。”小人犯了错误是一定会文过饰非,不愿意承认的。这种不愿意承认的心理,我们在《卫灵公》篇的读解里已经分析过,一方面是面子问题,由于不好意思而加以掩饰,另一方面是心存侥幸,以为人家发现不了而加以掩饰。结果往往是欲盖弥彰,自欺欺人,在错误的泥坑里越陷越深,以至达到不能自拔的程度。
所以,当你由于种种主客观原因而犯了什么错误时,一定要想想自己是要做君子还是做小人。如果不做小人,那就不要文过饰非,而要勇于承认并加以改正。
自我反省,自我批评,即是儒家常说的“克己之学”,是儒家修习人格精神的主要方法。
孔子说的“克己”的内容非常广泛,从治学治家到个人生活,从治政治军到处事待人,无不自察自省。
当然,这种要求是从思想认识方面来的,或者说是较为抽象而形而上的,颜回后又接着问“请问其目”所得到的回答,则是偏于实践方面的,或者说是较为具体而形而下的,这就是视、听、言、动,均须合礼。
那岂不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约束得死死的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关键是看你对“礼”作何理解。
汉代董仲舒说:“夫礼,体情而防乱者也。……非夺之情,所以安其情也。”(《春秋繁露,天道施篇》)可见,“礼”本身是情理兼顾的,只不过要求用理性调节情感欲望,使其不像脱缰野马一样失去约束罢了。
英国人波林布勒克说得好:“欲望与感情是人性的发条,理性是统驭、调节它们的制动机。”
调节的目的就是“安其情”,使情感欲望得到安适。
可惜后世儒生多半没有能够正确理解“礼”的“安其情”作用,而一味“夺之情”,结果成为《牡丹亭》中那言必称“子曰”的陈最良(陈腐最良?)式的人物——冬烘先生一个!
这当然不是圣人的初衷了!
6.君子不忧不惧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
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出何惧?”
——《论语·颜渊》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论语·子路》
在《颜渊》篇里,司马牛问什么是君子。孔子说:“君子不忧不惧。”不忧不惧就能做到泰然自若,心平气和。
可司马牛一听,感觉却和我们不大一样,他觉得仅仅是不忧愁不恐惧,这不是太简单了吗?你看那饭店酒馆里猜拳行令,吆五喝六的人,不都是不忧愁不恐惧吗?难道他们都是君子吗?
孔子知道司马牛没有弄清楚,所以进一步告诉他说:“不忧愁不恐惧是指自己问心无愧,心地光明安详,这可是不大容易做到的啊!”
原来如此。
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君子的不忧不惧是因为内心光明磊落,而不是单纯地忧柴米油盐,怕抢匪上门。这也就是孔子在另一个地方所说的“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论语·宪问》)吧!
仁者勇者风范,当然是君子了。
《聊斋志异》中聂小倩是一个被妖物胁迫的女鬼,以财色惑人害人,她勾引一个叫宁采臣的读书人,先用美色引诱,宁采臣不为所动,于是她又捧来一锭黄金。不料宁采臣一把抓起,把它扔出了屋外,昂然说:“这是不义之财,拿了玷污我的钱袋!”女鬼随即说这不是真金乃是罗刹鬼骨,如果拿了它,能吞食人的心肝。世上不义之财,不仁之贵的持有者,哪一个不怀“罗刹鬼骨”的恐怖?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所以古人说:“心里没有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