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共党,也没有犯法,去派出所干嘛?”
这时房东的口气强硬起来,质问道:“既然你不是共党,为嘛不敢去派出所?”
刘希民见此情景,意识到用软的是不行了,于是立刻严肃起来,针锋相对地说:“你想干嘛?你要把我送到派出所是嘛意思?常言道,话不能说绝,事不能做绝。世道这么乱,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在我们身上不缺德吗?你听到没有,解放军就要打天津了,明天你敢说会怎么样?”
听刘希民这么一说,那个房东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软了下来。他红着脸说:“刚才我是急了一点,对不起了,多包含。你说得对,做事总得留个后手。”
于是,房东把话题转到他所担心的问题上来:“你说解放军打进来,像我这样的人要紧吗?派出所每月给我一些钱,让我举报共党嫌疑人。怪我贪便宜,我只举报过两个人。以前我没做过一点缺德事,到时请你替我说说好话,行吗?”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共党?”
“派出所的警察说凡是晚上经常外出的人,都有共党嫌疑。”
“你害了两个人,还不算缺德吗?”
“我也没说他们就是共党,只说有嫌疑。”那房东央求道,“到时请你替我说句好话,求求您啦?”
刘希民一语双关地说:“我要是共党,一定会帮你的忙。可惜,我不是共党呀!”
“刘先生,我是做得不对,可我拿派出所的钱也是没办法呀!”房东哭丧着脸说,“老伴死了,儿子跑了,就剩下我一个病老头子,得吃饭呀!”
“你儿子哪去了?”
“不知道。他和我上不来,三天两头和我吵架。”那房东说,“一年前,他不告而别,再也没有回家。”
“你儿子叫嘛名字?”刘希民问。
“叫王河东……”
这个房东做梦也不会想到,和他人品格格不入的儿子离家出走到了东北,后来参加了解放军,现在是东北野战军的一名炮兵了。
此后,由于在河东住不安宁,行不方便,刘希民夫妇就搬到了河西。
这时,夫妻俩走进里屋,张守荣看到丈夫冻得跟冰棍儿似的,十分心疼。
刘希民看到桌上有一个小纸包,就关切地问:“守荣,吃药了吗?”
“吃过了!”正患胃病的张守荣答道。
“这两天病情是不是见轻?”
“自吃了这个药后感觉好多了。”
“饮食上还要注意一些,不要再吃辣子了,多吃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
“知道了……”
刘希民掏出香烟,张守荣划根火柴给点上。
刘希民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雾,让疲劳的身体和紧张的精神得到一些舒缓和解脱。
这时,嘴里叼着香烟的刘希民小心翼翼地把情报打开,原来是几页手抄的文件,只见首页第一行赫然写道《天津军事实力配置计划》。密密麻麻的钢笔字,虽然有点了草,但仍能看得清楚明白。
烟雾在刘希民脑际缠绕,室内氤氲着一团温暖的喜气。
刘希民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份情报来得太及时了。刚刚接到上级要他尽快赶往泊头的指示,汇报近期的工作情况,领受新的任务。他猜测,很可能是下一步解放天津的事。
大战之前,这份情报肯定会发挥重要作用。
“必须尽快上报,我要亲自把它带走。”虽然刘希民懂得越是事急,越是急不得,但他还是兴奋地说,“这段时间形势发展得很快,我也需要听一听上级有什么新指示,我必须马上动身。”
“不是有交通吗?”张守荣的细心体现了女人特有的共性,“这个情报让交通传送不是更安全吗?”
“我去部里,顺便把它带上,省得交通再跑一趟。”
“你……”张守荣不无担心地问,“能行吗?”
“怎么不行?作为秘密组织的领导人,不但能领导情报人员开展工作,还应该会搜集情报、整理情报和传递情报。”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张守荣非常支持丈夫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