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外有护城壕,不过由于年深日久,已干涸淤塞,生长着一些蓬头乱发似的灌木。
通过冷水关时,一连指导员闫玉河非常兴奋。他情不自禁地说:“我们进关啦!我们进关啦……”
甩着长胳膊长腿的五班长赵安顺边走边问:“指导员,明明是一道长城,一个城门,怎么叫‘关’呢?”
“你知道‘關’字是怎么写的吗?就是在门里缠上两团铁丝。关就是关口,指通往一个地区的山口,有士兵把守。那两团铁丝,也可能是指两个士兵。”
赵安顺又问:“那这里怎么叫冷水关呢?名字有点怪怪的。”
爱读史书的闫玉河解释道:“这个关原来叫清水明月关。相传一年冬天,康熙帝骑着毛驴私访来到冷口,欲过此关,但因雪大风急,几次未能通过。后来,他学着张果老倒骑驴才艰难地通过。但到了关口时,因路太滑,驴失前蹄,康熙被摔了下来。他感慨地说了句‘袭人的冷口、难过的关’,于是,‘清水明月关’就改名为‘冷水关’了!”
“指导员,过了冷水关,前面是什么地方?”
“前面就到冀东了!”
“冀东是个县城吗?”
“冀东不是城镇名,是一个地区的称呼,冀是河北省的简称,冀东就是河北省东部。”
“哦,我们到河北省啦!”赵安顺又问,“那么,再往前走呢?”
“往西走是北平,往南走是天津!”熟悉家乡地理的闫玉河脱口而出。
“天津!”赵金顺突然想起,“天津不是你的老家吗?”
“是的,我的父母和姐姐都住在那儿!”
“还有你的媳妇……”赵金顺调皮地说,“指导员,到了天津,你可不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丢下我们不管了呀!”
“尼了(你)介斯(这是)说嘛?”闫玉河的天津味又来了,“再胡说,当心我关尼了禁闭!”
说到“媳妇”,未婚的闫玉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个美丽的姑娘,他上中学时认识的,她比他低一届。她家住在津西杨柳青,有时她星期日不回家,就到闫玉河家里玩,吃完晚饭后再和阎玉河返回学校。
有一天晚上,那个女同学和闫玉河一起返校,路上突然窜出一条大黄狗,把她吓得直往闫玉河身边靠。闫玉河一边驱赶黄狗,一边保护同学。
紧张过后,那个小姑娘发现自己的身子在小伙子怀里,不但二人肌肤相亲,呼吸相闻,而她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也被紧紧地挤压着。这不是主动投怀送抱吗?她顿时羞得满脸飞红,不知所措。
闫玉河在尴尬之余,被女人特有的脂粉味和羞涩柔媚的表情陶醉了,体内怦然涌出一种莫名的激动和冲动。于是就大胆地抱着这个姑娘脑袋,对着她的红唇狠狠亲了一口。
其实,那个姑娘早已进入青春期,也同样渴望鲜花怒放的**。只见她双眼微闭,屏住呼吸,一脸任君采摘的羞花模样,只是胸口急速地起伏着。
在暮色的帷幔中,他们尽情沉浸在幸福和甜蜜的二人世界里。
彼此相拥默默感受对方的心跳之后,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了,虽然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但双方都有“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个意思了。在闫玉河去东北时,她还到车站为亲爱的人送行呢!
分别已三年了,归心似箭的闫玉河快到了天津地界。虽说已过了**黄、草木染、雁南飞最易引起每个中国人乡思、乡愁和乡恋的中秋节,但思乡心切的闫玉河恨不得长上翅膀立即飞到城里,与他亲爱的人牵手言欢。
然而他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过,一想到很快就能与他亲爱的人见面,闫玉河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山里的农舍高高低低,东几间西几间散落在山脚有限的星星点点坪地上,一眼望去,如同唐代诗人杜牧所说的“白云深处有人家”。
一进河北大地,闫玉河感到那里的风轻轻的,暖暖的,迎面吹来,抚慰心灵,舒展筋骨,令人浑身清爽。那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亲切,那里的山美水美人更美,那里的道路走起来平稳,那里的村庄住进去温馨。
走进民居和天津相似的村庄,看到农家的烟囱上冒出缕缕炊烟,闫玉河贪婪地吸了一口含有柴草的气味。这气味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因为他从小就闻惯了这种气味,他是在这种气味中长大的,和它结了缘。
当地人说话的腔调,闫玉河也非常熟悉。那是他从小就听惯了的父老乡亲的声音,虽然与天津话有点区别,但是他听着顺耳。
在行军路上,更为壮观的是炮兵部队。对于步兵来说,徒步千里的行军并不是一个比战场撕杀轻松的任务,而炮兵部队则更是不怕打仗,就怕行军。
这是一支在东北鏖战过程中用缴获的美式装备武装起来的炮兵部队,十分威武壮观。他们接到开拔的命令后,翻山越岭,经过七八百公里的艰苦行军,向平津挺进。
在此东北野战军入关之际,一支支金戈铁马的雄伟炮队,穿插行进在百万大军的队伍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