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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7页)

他们在一条毯子里躺倒下来。

“睡吧。”她说。

真能睡得着么?她能。而他决不可能在这千载难逢的好时候让自己沉入僵死的梦中的,现实中有最甜美的琼浆。

她翻个身,将脊背朝向他,他谨慎地将手搭在她的腹上,慢慢地,她被疲劳征服沉沉睡去。忽然,她似是被神明唤醒,觉到了他的一只手摸摸索索地进入到自己衬衣的内部,在肚腹处蚂蟥般地向上爬来,爬到了乳峰的部位,她便不再忍耐,将他的手拔了出来,按了下去。一切安静后她又迷迷糊糊坠入了梦境。当她第二次被激醒,发觉自己的裤带已被解开,长裤脱下了一截,他的手正积极地向下滑动,将至那隐秘处了。她蓦地翻动了身体,一下子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男人的身子压过来,双臂抱住她的腰肢:“丽莹,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丽莹……”

她想从他的臂围中挣脱出来,用了力,却不能够,就央告说:“别,别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喜欢你,我应该拥有你……谁也不会知道,只我们俩……”

她终于彻底悟清了他所布下的一切阴谋,出游、误车,全在他的策划之中,他最终是想得到这个……被哄弄、被欺骗的屈辱使她心目中对他原有的一些好感**然无存,一条多么狡猾的恶狼!岂能与他共卧!

她坐起来,系好了腰带,理一下蓬乱的头发,忿忿地朝洞口迈步。

“丽莹,你听我说……”

她什么也不要听。

月芽儿挂在辽远的高天,如一镰冰片,闪烁着冷静的微光,她打了个趔趄,但没有觉到浓重的寒凉。出洞前的那一点点镇定没有了,似是逃离蛇穴的鸟儿,急急慌慌顺着窄硬的山路仓仓奔走。

他从后面撵来了,呼叫着她的名字,她愈加慌乱,加快了步子,由于不顾一切,动作就异常迅速,男人则提防着危险,口中一个劲地喊道:“你听我说,听我说。”

她毫无反顾地疾行着,狂躁的他重重地跌了一跤,膝盖磕破,就十分沮丧地收住了步子。不见了男人的身影,她才略作喘息,尔后再一步步走下去,路,弯弯绕绕,好久竟没有下得山来。实在是力不可支了,在一处隐蔽的石屏后歇息,热汗贴衣,冷气围剿上来。她蜷身紧缩,抖索着,真不知虚极的此身体能不能捱到天明。

她受尽酷刑一般回到自己的家中,已是次日午间;她没等傍晚的小火车,而是在天色微明之时,辨清了方向,作了徒步的长行,二十多里路走下来后,截到一辆顺路的卡车,好心的司机将她带进城中。在火车站的洗漱间整理了衣容,才迈向自己的家。

丈夫和孩子都在为她昨日的未归担心,今天还向机关打听此次远足人们的消息,得到的是“不知此事”的答复,更令人忧心不定。现在见她回归,才都高兴起来,问她情况,她便将事先准备好的谎言讲出来。女儿问她怎么机关的人说不知春游的事,她又以谎说来应付,极力遮掩了与那可怕的男人度过的可怕的时光。

下午她就昏天暗地在睡梦里,一身的疲劳使她直到晚饭上桌也不想离开床板,身累心更累。丈夫女儿见她这副惨样儿,笑她寻欢乐却寻了个半死不活,她也直是苦笑。吃完饭又早早的上了床,心中波浪翻卷。

第二天到机关上班,闫副局长一贯对她的满面春风变幻成了冷若冰霜,此后两人逢面便摆开心照不宣的战场。她精神难安,请求调离局机关,理由自然是冠冕堂皇。经上级研究,获得批准,就去了一家副食店当小干事,虽然不如在机关那么让人羡慕,心灵却舒畅了一些,人也稍稍振作了些。

然而,那夜山中留下的阴云暗影无法因这一步的退却而消失,它仍时常围笼、压追着她的神魂。

不久,她那在蔬菜公司做会计工作的丈夫被指责弄错了几笔帐,是有意跟社会主义过不去,被下放到了菜店,分配给了最苦最累的工作。这里显然有闫副局长的意思,尽管丈夫并无多少怨言,并有各种各样的宽言慰语消化她胸中的块垒,她反倒愈发哀伤。望见他烈日下枯葱似地蔫蔫归来,冬风里皴皮裂肤的样子,心就阵阵作痛。

局秘书科一位与她关系历来不错的同事这天晚上敲开她的家门,神情紧张地告诉她,闫副局长怕是要对她的丈夫下狠夹了,材料已派人整理。她听罢大惊失色,她晓得姓闫的将从什么地方下手。一年前,丈夫曾向在外省某市工作的原国民党部队中的一位同僚发过一封信,诉说了自己倒戈后受到的种种不公正待遇,因为那位同僚的岳父是一名高级干部,想通过他纠正一下自己的冤情。信中不免流露出对政府一些做法的情绪。这封信发出后,因地址有误被退了回来,就有好事之徒拆开来看。此人感到气味不对,有阶级立场问题,遂将此信交给了领导。同副局长阅后,极其重视,但未作声张,这正好是向他所喜爱的女人表示爱护、笼络感情的机会,就单独找她谈话透露了此情。她阅罢丈夫的亲笔信也感到事情非同小可,副局长矜持着表示他将尽力将此事化解。在他的掩护下,信的事没有扩散、追究,为此,她怀揣感激,日久已将此事渐渐淡忘;现在,姓闫的恼羞成怒,要重提旧事,实施报复,如何了得?报信人走后,她心意惶惶,但未把情况告诉给丈夫;实不忍心看到这残酷的现实对他身心的极度折磨,夜晚在床,辗转反侧,她无比清楚,如果事情被认真追究起来,对丈夫,对全家该会有怎样的灾难。

灾难,可能是毁灭性的!丈夫前半世已是饱受苦难,长达六年的劳改生活,其滋味难以言喻。这一次弄不好要跌入万丈深渊,铁窗牢狱,手铐脚镣,历史的问题,当今的过错,罪上加罪,再有人暗中伸刀出箭,不把人捅成了血窟窿才怪,可怕呀!

她跌入了恐怖的渊潭,渊潭里的大小魔鬼向她发布着森寒的冷叫,她战栗了,一个苦苦颠颠的家,难道要就此支离破碎了吗?同甘共苦几十年的丈夫就要再次尽尝世间的惨苦,他受得住么?一家人受得住么?

明朗的秋夜,一轮浑圆的月亮把安谧的世界照耀得无比娇媚。在这个娇媚的晚上,她轻轻地敲开了因和老婆干架独自住在办公室的闫副局长那扇虚掩着的门。憔悴的面色上扯出几缕温情的苦笑。

“来了?”

“嗯。”

“有何公干?”

“……”

他饥饿的眼里泄着贪婪。

灯熄了,皎洁的月光从宽大的玻璃窗照进这二楼的空间,衣服一件件剥落去,女人**裸站在他的面前,冰肌玉肤。

男人的目光在这渴望甚久的**上梦样地巡回,手在不住地抖了。

女人把自己摔在了**。

“来吧。”女人的语调里没有**,面孔在月辉的映照下大理石般清冷。

男人的身体压了上来。

“你到底是明白人。”男人激动得浑身乱颤,嘴在她的颊上胡乱地啃。

最高境界的幸福使他如醉如痴。啃过面颊,粘粘的舌头又滑向圆润的脖颈,再溜向丰满的乳峰,女人的乳很挺实。

他的一只手伸向她的秘处,他要慢慢地充分地享受这浸透黄金的时光,慢慢地咀嚼这来之不易的甘果。

她实在有些耐不住了,眼睛睁了开来。

“陈树桢的那封信你打算往哪儿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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