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中人,容嘉蕙得意的俏脸逐渐变得扭曲,可他怎么能真碰了那女人!
分明,那也是她的脸啊?为何不能成全她,救她于水火?
他们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曾经他是那么爱她,甚至为了她弃文从戎。
容嘉婉看着姐姐那又哭又笑逐渐扭曲到狰狞的脸,垂下眼眸,不敢说话。
陆预的婚事一下来,姐姐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在宫中自然不敢造次。便一个劲弹琴,弹到指尖浸血。
容嘉婉屏着呼吸,尽量不去触她的眉头。
容嘉蕙依旧笑着,盯着镜中容颜渐渐目光涣散。
他要娶亲了啊!可他身边还留着一个和她容貌相似的女人。
他又怎么会不爱她呢?可是爱她,他为何又不肯救她?
她奈何不了赵云萝。当年她在宫中多少也知吴王的事。她听从母亲的吩咐,便学些父亲的字,给吴王去信。暗中有示好之意,为了家族,她必须八面玲珑。
吴王封地在两淮江浙一带,年年科考入榜生源众多,很多都是吴王门客的学生。就连朝中许多人,或多或少与吴王也有交情。
他父亲却古板至极,分明早年与吴王交情甚好,后来也不联系。而她将来若诞下子嗣,想让儿子当太子,少不了朝中大臣支持。
此时若有吴王门生的援助……
镜中的容颜逐渐裂开,容嘉蕙忽地抽泣着泪流满面。为何她走得每一步都是身不由己啊?她分明也可以与年少恋人白头偕老。
为何家中要牺牲她的一生?
“快停车。”呜咽的女声从马车中传来,当即有内侍上前道:“娘娘有何吩咐?”
“不知是何原因,本宫忽地头痛难忍。”容嘉蕙道。
因是宠妃,容嘉蕙的车驾仅在皇后之下。如今因她一人停车,山道本就狭窄,后面的妃嫔贵妇被堵在那里,纷纷怨声载道。
皇后有些不悦,对内侍道:“先寻太医,再去告知蔡指挥使和陆府尹,惠妃身子不适,吩咐些人护送惠妃去附近佛恩寺暂作修养。”
陆预听人禀报时,凤眸微眯。
容嘉蕙闭上眼眸,端正坐在马车里,鲜红蔻丹深深堑入肉中。
容嘉婉担忧看向她,忍不住开口道试探:“姐姐,万一……万一陆世子……”
“本宫都如此明目张胆,便就是要做给他看。”
“本宫想知晓,旧爱与新欢相见,他会如何做?”
“若本宫真要动手,本宫想赌一把,看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本宫,还是为本宫杀了那个赝品。”
“他知晓,他从来都知晓,本宫不喜旁人与本宫穿同样的衣服,用同样的东西,更何况是共用同一张脸!”
容嘉婉还是有些担心,姐姐亲自出手,若是事发后连累家中……
容嘉婉心惊肉跳,试图制止:
“此举实在太过冒险。若是,若是结果并非姐姐所想——”
“不可能!”
容嘉蕙陡然睁开眼眸,笑得狰狞又苦涩,“你也不必如此虚伪,大不了,你现在就下车,去向皇后揭发本宫与陆预的私情!”
“如此,妹妹你也算有功之人,陛下定会为妹妹指一门叫母亲满意的婚事!”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容嘉婉惊道。
“不是这个意思?”容嘉蕙盯着她眸中闪过嫉妒与恼恨,“本宫自有分寸,连累不到你!”
“左右为了一家子荣辱,本宫早就受够了,大不了!被发现后,本宫就与他同归于尽,外臣欺辱宫妃……你说他那个好舅舅会怎么做?”
容嘉婉被姐姐这疯狂的想法吓住了。
殊不知,从那日给陆预下药未遂,李含抓到把柄威胁她开始,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就彻底疯了。
……
晌午,佛恩寺。